第八十六章 元士过往
扶白从弟子手里接过那块木制令牌,发现令牌上的柳叶雕刻痕迹的确不是假的,蹙眉看向他家师父:
“师父,这个令牌,的确是药王谷的东西。
那您看........”
之前毒医子将那些药王谷的问诊信物发出去的时候,就已经提醒过。
问诊信物赠予谁都可以,就是不可赠给当今国主邱权。
若是事后被他们药王谷发现,有人违抗了这个约定,那么药王谷如何将那人医好的,便可以再将那人恢复原状。
没人不爱惜自己的小命,且得罪了药王谷的后果也十分严重。
遂这么些年来,都未发生过这类事情。
如今却突然有了这么一遭,这让毒医子的眉头拧的愈发紧了些。
他起身用帕子擦了擦浸上水渍的双手,沉声对那弟子言道:
“走吧,老夫倒要看看,是何人想和药王谷过不去。”
邱权就站在药王谷的石门处,一直用帕子捂着嘴轻咳着。
尽管此时的雨势已经小了不少,但以他的身子情况,吹着这凉丝丝的雨风,还是有些扛不住。
一旁扶着邱权的大太监见此,一边帮着邱权拍背,一边扯着公鸭嗓阴阳怪气道:
“陛下,要老奴说,这药王谷未免也有些太不知好歹了。
老奴方才已经跟那个通报消息的弟子说的很清楚了。
他已经知晓您是当今圣上,却还是不肯让陛下您乘坐的马车进来,着实是可恶的紧。
现今传个消息竟还也让您等着,不知晓的,还以为........”
邱权打断了大太监的阴阳怪气,叹了一口气:
“德禄,好了。
既然是来求人办事的,自然得遵守这处的规矩。
再者,朕和元士之间什么关系,你跟在朕身侧这么些年,你又不是不知晓。
到底,是朕亏欠他较多,他如今如此,朕也没什么可埋怨的。”
听到这里,德禄只能收起替邱权的忿忿不平,不再开口。
是了,当年邱权还未坐上帝位之时,和这药王谷的谷主关系可谓极好。
最为重要的联系,便是这毒医子膝下的女儿。
彼时毒医子的女儿元蓉蓉因缘巧合下和邱权相识,并一见钟情。
邱权虽也对元蓉蓉有意,可彼时他的地位还不稳,且元蓉蓉的身份根本配不上坐上太子妃一位。
邱权便只能假装他对元蓉蓉没有任何男女之情,和她之间一直保持着朋友的关系。
元蓉蓉出身药王谷,毒术和医术皆都上乘,替邱权解决了不少麻烦。
可以说,如今邱权坐上这皇位,大半的功劳,都是倚靠元蓉蓉。
但就是这么一个功臣,却在之后间接被邱权杀死。
邱权彼时挑选好的太子妃人选,知晓了邱权心头还放着这么一个娇娇。
便趁着邱权外出征战,留下只有一身医术和毒术,并无任何武力的元蓉蓉。
在无人护着元蓉蓉的情况下,对她痛下杀手。
后来邱权大败敌军,志得意满地想要回去好好和元蓉蓉见一见时,却得知佳人已逝的消息。
震怒之下,连盔甲都未来得及卸下,便着手调查起此事。
最后得知是彼时他那个准太子妃动的手,邱权自是极为愤怒。
可彼时他还需要那位准太子妃身后的势力坐上帝位。
便隐忍着没有动手。
元士知晓此事后,早已悲痛欲绝了好几日。
听到邱权回来了,便气势汹汹地找到他,让邱权替他的女儿报仇雪恨。
至于邱权和元士之间的事,则是之后再算。
但邱权极为需要那股势力的拥戴,便是心下想要将那名准太子妃千刀万剐,也只能生生忍着。
拒绝了元士所求。
在他心下,到底权势这物,还是大于一切的。
元士对于这个结果十分愤怒,却又无法真的要了邱权的性命,只因那时他身后还有药王谷要养。
只能在狠揍了邱权一顿后,对他放下狠话。
说日后他们便是仇人了,无论邱权坐上帝位后得了什么病症,药王谷都不会提供帮助。
元蓉蓉的尸骨也不会给他瞧。
这个仇,一结便是二十几年。
直至今日,仍旧没有缓解的意思。
元士黑沉着面色到了地方后,看见邱权的情况比上次来药王谷更为糟糕时,眸内不免出现了一些讽刺。
这也活该是他的报应,为了所谓的权势,连在当时动手帮他自己的心爱之人报仇都不肯。
尽管之后他听说,邱权得到传位遗诏后,第一件事便是出手杀了那名准太子妃。
却也依旧觉得十分不解恨。
因为他元士的女儿那般心悦邱权,心悦到替邱权办了大大小小的难事不说,也一直默默忍受着旁的女子的刁难,甚至于还因为邱权的原因丢掉了性命。
再反观邱权这人,却像是一只永远都捂不热的白眼狼一般。
连当场替他女儿手刃仇人的勇气都无,着实是令他觉得十分作呕。
元士停在邱权面前,一字未言,只是用一种极为讥讽的眼神看着他。
让邱权单是被他这么瞧着,这么些年内心下积累的愧疚与自责便不自觉涌上心头,不敢去看他。
反倒是扯了扯身侧大太监德禄的衣袖,示意德禄替他开口说话。
见此,元士实在是忍不住,出言讥讽起来:
“邱权,过了这么些年,你还是和当初一样。
一样的懦弱、自私。
而现今,又多了一份恬不知耻。
你明知晓老夫如今看到你,都恨不得食你骨血,你却还一而再再而三地厚着脸皮来此寻老夫。
真当是我安武国的好帝王。”
讽刺意味十足地说完这些,元士正准备将手里拿着的那块信物木牌扔回给邱权,让他滚蛋。
便在此时听到一阵马车轱辘滚动的声音从远处响起。
抬眸远望一看,才发现是她那徒儿易着容带着一位婢女打扮的少女回来了。
想起之前他收到的那封信息量隐藏极大的书信,又看了一眼邱权这处,他很快猜到这两者之间的一些因果。
德禄是根本没心情去注意谁来了,他侍奉在邱权身侧这么些年。
还从未让他侍奉的君主这么难堪过,当即便皱着一张老脸,扯起公鸭嗓言说起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