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九章 相信
杜秋语见邱景听进她所言,心下原先有着的担忧减了不少。
跟着邱景入了东宫迎客厅之后,又同他透露了许多,前世在这个时间段的时候,邱景会遭遇的一些凶险事。
但怪的地方就在于,她言说的那些事情,一半得到邱景认可,一半,则被邱景说,完全没有那码事。
不过她的不解也并未持续上太久,很快就随着邱景询问她杜湘灵的一些事情时,她大致猜到可能是为何。
估摸着是杜湘灵的提前重生,改变了一些原有的轨迹,连带着影响起前世本来该要发生的一些事情。
后面邱景还要再问更多,杜秋语却没有继续透露下去的意思。
只因她在苏醒前世记忆之后,再来看今生的邱景,总感觉,眼前这个眸内明明满满都是她身影的男人,和前世对比起来,有一种说不出的怪异。
再结合先前她还未苏醒前世记忆的时候,邱景在一些事情上对她的态度。
总会给她一种,邱景对她的感情,有些飘渺的像一阵随时都会散掉的青烟一般。
她自前世,甚至是今生,第一眼看见他的时候,就已经认定,今后要做他的妻,同他白头到老。
因而就算今生看起来,在一些事情上出了差错。
她也得自己努把力,经营好她和邱景已经接起来的姻缘。
在此期间,这些前世的记忆,就是她最大的底牌。
所以,才不能这么快就一股脑全都告知他。
经历了两世,她已经知晓,身上一丝价值都不带的滋味,今生自是会步步小心,多替自己做一些打算。
邱景不知晓她所想,见她暂时不能给他透露更多消息,便也没再追问。
转而又好生安慰了她一番,送走她之前,还给她送了一些首饰。
很快将杜秋语哄的有些找不着北,两人甚至还定好了下一次再见的时间和地点。
若是杜秋语没有这个利用价值,他自是不会浪费过多的时间同她做戏。
可现今不一样了。
指不定,今夜的时候,她又能梦见一些不一般的事情,给他提供一些助力。
若说一开始的时候,他对杜秋语的那番梦境说只有这两三分的相信。
经过方才和她的一番交谈之后,这信任,已经飞涨到七八分。
只因她言说之话的内容,大多,都是和他有关且极为机密的事情。
杜承元若是有这个手段知晓这些事情,早就以此威胁他,让他去帮着做一些事情了。
因而只有可能,就是这杜秋语走了大运,得了上天赐下的福泽。
心情较好地送走杜秋语,刚刚喝完一口有些凉下的茶水,就听小太监的声音从身前传来。
“殿下,华筠郡主好似和国主起了口角,从乾正殿出来之后,连奴婢的话都来不及细听,便气冲冲地走了。
您看这.......”
邱景让华筠入乾正殿,是让她和邱权商议一下嫁给严舟靳做平妻的事情。
理由,他都帮华筠想好了。
说是嫁给刚刚从塞北军营撤权回来的严舟靳的话,于他们皇室是只有利,并无什么旁的弊处。
且枕边风帮着他们这边办起事情来,也有着颇为重要的作用。
还能让华筠借此掌控严舟靳那边的一举一动,何乐而不为。
按理说,这事,他觉得,以他父皇的性子,应当会同意的。
又怎会和华筠起了口角,听那小太监对华筠状态的描述,还吵的极凶。
抿唇过后,放下手里的茶杯往外走的期间,对亦步亦趋跟着他的小太监吩咐道:
“备轿,去莺语殿。”
莺语殿是华筠病好之前,惯常待着的一处宫殿。
邱景和华筠二人之间感情还算深厚,对华筠的秉性知晓一些。
知道他这个皇妹一旦心情不好,便会回往先前住着的莺语殿消愁的性子。
因而也未作任何犹豫,直接让小太监备轿带着他朝这处去往。
到了这处后,从大开的殿门内断断续续传来的啜泣声,也证实了这一点。
邱景知晓华筠爱面子,这种脆弱的时候,不喜让旁人看到。
便让欲要跟上他的小太监到殿门外守着,他自己则是轻着步子走了进去。
莺语殿虽然已经不再是华筠最为常住的宫殿,却依旧保持着洁净,看起来是时常有宫人来此做打扫。
宫殿榻室内。
一向姿态端庄的华筠,这会儿正红着双眸,将身子倾在榻上,头靠着矮枕抽着鼻子啜泣着。
耳边方才在乾正殿内,她的亲生父亲对她所言之话依旧萦绕在她耳边。
“此事没得商量,你一介有着皇室血脉的正统郡主,怎能去给人做平妻?
且不说这个,就算此次和南疆那边的和亲虽中途出了变故取消,你亲事的事情,也不可能说凭你自己的心意做主。
如今宫内唯一一名到了及笄之龄的郡主,只有你一人。
一旦安武国和南疆进行开战,保不齐后头还会再生出什么旁的变故。
那时,预留一个和亲的手段,显得再为重要不过。
朕劝你,还是收回你的异想天开,好好回去静思一番。”
邱权所说,听在她耳内,好似她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而是一个该由人随意摆布的物件一般。
到了要用着她的时候,就将她拿出去。
中途出现事情了,再将她收回,静候下一次被拿出去的时机。
亏得她先前在应下和邱景所说,舍下郡主身份的时候,还为此伤心难受了好久。
心想她好歹也是和邱权有着血缘关系的亲父女,如今看来,皇家之人最是凉薄这话,并不算假。
那唯一较为心疼她的兄长呢?
也真的,像表面上看起来的那般好吗?
她不敢深想,此刻只觉得身子周遭寒冷无比,一颗心像是被人用寒冰压在了谷底,既冰凉又压抑。
邱景进了榻室后,瞧见的就是华筠这么一副失魂落魄,哭的梨花带雨的模样。
叹气过后,到了榻边帮着华筠整理起乱了的青丝,并用帕子替她擦拭起面上的泪液,问她:
“这好端端地,父皇究竟同你说了什么,怎得哭成这副小花猫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