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明若书心事
明若书:
“不必了,我突然想起,家妹今日的身子不大爽利,不好饮酒。
那我这便先告辞了。”
话落,明若书连让温永易说句什么的机会都不给他,便快着步子离开。
那掌管酒水的小厮见此,尴尬地看了温永易一眼:
“桃醉姑娘,她这是.......”
温永易蹙着眉宇收回视线:
“没事,你给我来一壶不算太烈的酒水吧。
待会儿我还要做诗会的评判者,不好喝的太醉。”
小厮连声应是,转头去给他找寻起合适的酒水来。
另一边。
明若书沉着面往回走的时候,脑中不断浮现起那些被他压在记忆深处的回忆。
那年夜间,彼时年岁较小的他看着眼前正收拾着行李的貌美女人,伸手抓住她的衣袖不解地问她道:
“娘亲,你这是要去哪儿........?”
惠音蔓像是看什么脏物一般看了他一眼,打掉他抓着她衣袖的小手,低声以一种厌恶的语气言道:
“我去何处,还需要和你这个孽种说一声?
你将嘴闭好,不准出声!
若是让人发现了,就别怪我对你动手了!!”
当时他还不理解,为何他娘亲要称呼他为孽种,还如此的嫌弃他。
甚至是他的胞妹。
直至后来他娘亲和那名男清倌在私奔的路上出了意外,双双身亡之后,他才大致从太傅府的下人们口中知晓。
当年他娘亲之所以会嫁给他爹,是因为他爹在他们婚前就和她娘亲有了肌肤之亲,之后更是因为有了身孕,才会被娶进太傅府的。
那时他年龄较小,还不大明白,既然是婚前就有了身孕,应当是极为恩爱才对,又为何在他记事之后,被他看见好几次他家娘亲拳打脚踢他爹的场景。
直至后来他年岁渐长,才慢慢由此猜到了一些什么。
婚前就有了身孕,倘若不是因为感情恩爱,那便只有另一种可能了。
是他父亲强迫了他母亲。
可单凭此,他觉得,他生母也不该撇下他和他胞妹,和那个清倌私奔。
年幼之时,他因为不懂得这些往事内藏着的弯弯绕绕而厌恶清倌和青楼。
等他年长了,懂事了,虽是明白或许不单单是那个清倌的错误,却也还是觉得这事于他而言极难接受。
下意识地还是十分讨厌和清倌与青楼有关的事与人。
明若兰见她家兄长空着手回来了,正欲问他是怎么了。
便瞧见他不大对劲的面色,瞬间噤了声。
想了下今日可能回来摘星楼的人,她大致猜到,应当是被她家兄长撞见青楼或是清倌楼内的人了。
毕竟也就只有这事才能让明若书这种向来都是一副没心没肺,笑呵呵模样的人拉长起面来。
明若书落座回木桌前,端起桌上已经凉了的茶水大灌了一口。
直至那股由凉茶水带来的透心凉让他打了一个寒颤,他才感觉心下乱哄哄的情绪散了不少。
转而看向身前静默不语,正在定定盯着他看的自家胞妹。
他叹了一口气,歉意道:
“抱歉,若兰。
中途遇到了一些糟心事,没能帮你寻到酒水带回来。”
明若兰见他情绪似是好转了些,倒也不甚在意:
“无妨,横竖这诗会也快开始了。
以我这容易贪杯的性子,若真的喝起来,定然会喝多。”
......
摘星楼内的人声鼎沸持续了约莫半个钟头左右,才在酉时末的时候静下来。
温永易以桃醉的身份,作为这次诗会结果的评判者,和另外几位在盛京里算得上是有名气的中年男人一同落了座。
其中,专门做诗会评判者的有两位,还有一位,则是出身盛京书局的。
简言之,这几位的身份,在世俗看来,都比他这个清倌楼的头牌要高上不少。
这也就导致了,他上台之后,另外三位完全连搭理都不带搭理他的。
对于此,他也并不是太过在意,毕竟他今日来此,也就是走个过场,拿个钱财而已。
他们如何看他,那都是他们自己的事情,只要不影响他拿钱就万事大吉。
明若书作为参赛者,坐在和评判者席位不算远的地方,看着这一幕,心下兀地觉得有些生气。
他记得从他听说到的传言中说,这清倌比起青楼那些做皮肉生意的人,性子最是高傲。
怎得现今被这些人明显地无视,那桃醉还能做到无动于衷的?
生气过后,他又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他想,他替她生气个什么劲儿,人家自己都一副不怎么在乎的模样,嘴里还品着糕点,看起来好不惬意。
思忖间,诗会也正式开始。
负责主持诗会的摘星楼老板站在圆台上畅言了约莫一盏茶的功夫,方说到正事。
“很快便是安武国的中秋节了,因而今日诗会比拼的主题,是和‘月’有关的。
比拼一共分为三场,每一场又分为十轮。
参赛者做好诗后,将由台下的诸位以及台上的四位评判者共同给出一个评级。
评级分为上、中、下,三级。
待会儿台下诸位做好评价后,会有专门的小厮和婢女去收集诸位写下的评级。
最终取四位评判者所做的评价六成,取诸位所做的评价四成,中和之后,便是参赛者的最后得分。”
摘星楼老板讲完规矩,便将手里拿着的册子翻了个面,宣布起第一轮参加诗会的名单。
明若书和明若兰兄妹二人因为是一同将参赛木牌交上去的,所以在参赛顺序上也十分的靠近。
明若兰是第六轮参赛的,而明若书,则是第七轮参赛。
前五轮参赛者的表现皆都乏陈可善,一度听的台上四位有些昏昏欲睡。
待明若兰出场,做完诗之后,四位评判者的精神才回来了些。
温永易见明若兰表现的这般出色,想着那位出手相助他的若月姑娘定然也不会差了去。
而他所想也的确并未出错。
明若书上场,从婢女手里接过墨笔,手提着衣襟唰唰在宣纸上写了起来。
期间书写的动作并未断过,可谓是一气呵成。
作好诗,明若书更是一脸从容,这让人不由得想要快些知晓,他做出的诗句究竟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