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涵再一次走到还摊着的几箱书旁边,指着一个丫鬟:“你过来!随便拿起一本书。”
丫鬟走进,拿起一本书,躬身递给云涵。
云涵看了看封面,说“打开倒数第二页,看左下角是不是有一只乌龟。”
丫鬟打开看了看,果然有一只乌龟,随即点了点头。
云涵又指着一个丫鬟:“你也过来,像她一样,随便找一本书。”
看着丫鬟找出的书,云涵说:“打开看这本书的第三页,是不是没有了。”
丫鬟听命打开,果然发现第三页被撕掉的痕迹。云涵记得,这是自己好不容易背下来,等着第二日说给杨泽川的,结果,第二日就忘的干干净净,让一群莺莺燕燕好一顿取笑。
如此反复,云涵让不同的丫鬟翻找,自己去回忆这本书有没有特别的标记,无一例外,云涵说的无一错乱。
皇甫越杰最先反应过来:“你都记起来了?”
云涵转身看到皇甫越杰:“是你?”
皇甫越杰奇怪,该特意指向自己,确认云涵说的就是自己。
就算是找回记忆,也不是第一次见了,在王府的这几天也失忆了?
再看到皇甫越杰的那一刹那,云涵想起,七岁那年,她还什么都不懂,也不知什么叫举国动荡,不知什么叫外敌来犯,只听父亲说六皇子代兄上战场,非常凶险。
云涵满心期待着在皇甫越杰离开之前去看看她,等到父亲回来说大军出发了,也没等到六皇子。
那一日,云涵踩在红樱绿柳肩上,从城楼上喊,没有人回头,只看到远处马蹄扬起的一阵黄土。
那天晚上,风雨交加,云涵趴在窗棱上一遍遍的哭,哭了很久就睡去了,再醒来,也不在吵嚷着找六皇子,渐渐的,无人提起,她自己就忘记了。
现在再看,云涵记得很小的时候,六皇子总是有时间就来陪她玩。宫中有进贡的美食,云涵总能比后宫的娘娘吃到的早。
有时,六皇子会抱着云涵到集市上买些小玩意儿,只要云涵要的,他无一不照办。
师傅严厉,学武时经常会弄得遍体鳞伤,六皇子便会来不及处理伤口的时候来找云涵,云涵那时不懂,随着皇甫越杰的长大,肩上的担子越来越重,歇息片刻都是奢望的,他只能挤出养伤的时间找云涵。
云涵只觉得六皇子可怜,不懂得皇子是什么意思,就会帮着大哥哥涂药。
开心的时候来,带着云涵满世界跑;不开心的时候来,看到云涵就开心了,然后再带着她满世界的跑。
皇甫越杰以为,这是他逃避的手段,逃避宫中的尔虞我诈,逃避母后强压的期盼,逃避作为一个皇子的责任。直到,这种逃避的方式成了一种习惯,放不开的喜欢。
离开那一年,他不敢去找云涵,怕舍不得她。那日隐约听到她的呼喊声,刚要回头,师傅便压着他的肩膀说:“殿下,以国为重!”于是便狠心策马而去。
在云涵的世界里,那个叫皇甫越杰的大哥哥一直是她的等待。
云涵歉意的说:“对不起啊,这些年我把你忘了!”
皇甫越杰心下一松:“没关系,现在记起来就好。”
是吗?万一记起来你的并不是那个云涵呢?
简单的让人收拾了一下东西,云涵便和皇甫越杰一起到前厅用膳,她明确的告诉皇甫越杰,这里没有要找的什么记载,那些东西完完全全的记在自己的脑子里。
皇甫越杰也想到了,也不在追问。
云涵一路走,一路都能想到自己小时候在这里和一草一木的过往。再看到父亲和哥哥,情绪更深了。
餐桌上,云涵看着桌上的鸡块,夹起一块,咬下鸡皮,就直接扔到了哥哥碗里。
云逸习以为常一样,宠溺的一笑,夹起来就吃了。
原来记忆里那个“云涵”,很多习惯和自己是一样的,和云逸的互动,也是真实的记忆。
云涵将碗里的米饭中间戳一个洞,端着一碗茄丝正欲埋在碗里,云涵最喜欢的就是茄丝拌饭,刚准备往下倒,记忆里的一双筷子就打到了手上。
云父假装威严的说起那些熟悉的话:“一口饭一口菜,越来越没规矩了!”说完还慈爱的帮助云涵夹上一筷子茄丝到她的碗里。
云涵只沉浸在幸福的回忆中,殊不知,皇甫越杰的脸早就黑了,黑透了。
看那云逸吃的美滋滋的,那可是我的女人咬过的!亲哥也不行啊,上面可是我媳妇儿的口水,不该是我吃的吗?皇甫越杰内心愤怒的咆哮,可惜沉浸在幸福中的一家三口听不到。
在云涵的记忆中,云涵能清晰的记得七岁前和皇甫越杰的点点滴滴,也能记起七岁后完全没有他的记忆,记得起后来遇到杨泽川的点点滴滴,就是现在,还能感受的到当时的感情。
云涵到底是谁呢?
若是用现在科学的解释,从现代过来的云涵,只是曾经云涵被影响到的一部分磁场。因为被声波分离,一直寄居在另一个人的身上,直到一种巧合之下又重合。
云涵想,自己没有必要去研究什么磁场和灵魂,既然在这里,那便安心在这里,哪一日回到现代的云涵身上,那便再回去。这样想,踏实很多。
午膳后,经皇甫越杰允许,得了片刻时间和云逸聊天。
“皇商?哥哥想做皇商?”云涵很惊诧云逸的想法,毕竟,在这古代,商人的地位实在是高不到哪儿去,除非做到顶顶级的,可能会被高看一眼,但说能长久的,还不是最后都依附了权势。
“哥哥是单纯的赚些钱,还就喜欢做商人?”按理说,家里也不是缺钱的人家。
“我只是觉得这样更自由,还可以到处走走。”
果不其然,哥哥还是希望能自由的同时,不让别人说他一无是处。
“哥哥,妹妹有一个想法,本来也是要说给哥哥的,今日正好哥哥提到皇商这件事,妹妹倒想现在就说了。”
云逸一扬手:“妹妹但说无妨。”
“哥哥,我恢复记忆了,并不是指去了王府失掉的记忆,而是我一直丢掉的。哥哥可以认为我以前的状态是‘离魂’,如今魂魄归来,我对之前所学所知都更加清晰无比了,记忆也增强了。”
“怪不得,以前妹妹学什么都不得其所。”云逸算是听明白了点。
“所以,我也想给云家创造更多资产,以备不时之需。只是,妹妹曾分离过的‘魂魄’去过很多地方,带回来很多记忆,妹妹深知,只是简单的皇商,并不能长久,我们得有靠山!”
“妹妹是说王爷?”
云涵点头:“也正是因为他是我的夫君,我在中间才好周旋。哪怕有一日,他不能够依附了,我们也已经给自己准备了足够的后路。”
云逸点头,经一嫁人,妹妹貌似成长了不少。
“那妹妹可有具体的计划了?”
“尚且没有,不过,妹妹是想,让哥哥和王府达成战略性的合作,无论哪个项目,均是五五分成。如此一来,咱们和皇族至少在生意方面相互依存。”云涵深知,割舍换的平安,比贪心赚钱更重要。
“妹妹就不担心皇族的人最后得了利,翻了脸不认人。”
云涵莞尔一笑:“东西在咱们手中,他们纯分利的,再说,他们想独揽,那也得有可以延续赚钱的东西不是?”
和哥哥达成共识,云涵对于未来的创业计划更有信心了。
马车上,云涵看皇甫越杰一路无话,知道今日有些怠慢他了,便想着自己找话题,谁让人家未来是“老板”呢。
“王爷,涵儿很少去庄子上,对农耕之事不是很了解,听您今日说起,也有些兴趣,王爷说给我听听好不好?”这话题找的,云涵自己都觉得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