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突如其来的一刺,配合草庐迸发的剑气,竟然生生搅碎了身后九品武者的心脉,苏幸川果断抽回草庐,回身横档。
“当当”
两支羽箭朝着他的心口射出,被草庐阻断。
苏幸川这才刺出略微带着气机的一剑,便能感觉右臂有些酥麻,连着迸发气机的心脏都是颤抖悸动。
三道黑影自树上跃下,丢弃弓弩,抽出冷白长刀朝着他奔来。
苏幸川没有一丝犹豫,便朝着身后沼泽的方向逃窜。
可却只有两道人影追了上来,另一道身影竟然在翻弄着两个女人的尸体。
“不好!”苏幸川瞳孔微缩,见到那黑影翻弄尸体后抽身离去,显然出现变故,他此番离去必然是因发现了尸体造假的事实,应当是回城了去杀那母女两了。
心头大震,苏幸川只能生生停住步伐,抽出萧华,持双剑与那拖刀而来的两道黑影硬拼了一记,眼看那道黑影朝着相反的方向飞纵而去,他心中更是无限惶恐。
“该死,该死!”
苏幸川气机迸发,剑出随风。
柳剑,花刀!
竟然又短暂的跻身于七品武者之境。
心脏激烈的跳动起来,右臂的青筋根根暴起,好似承受着无法承载的巨力一般。
一剑刺破一道黑影的心口,自身也被一刀自胸膛心口下一寸处扎穿,好在那刀狭窄,不然已然被捅了个心脉寸断,暴毙当场。
没有花里胡哨的炫技,只有生与死之一线间。
萧华劈下,将那黑影头颅崩碎。
他却来不及喘息,只能竭尽全力朝着那黑影离去的方向追逐着。
哪怕体内血液已然开始失控奔走,喋血不断,可他却不管不顾,欺身向前。
“妈的,心脉,给我开。”
苏幸川运动内气,不断冲击着保护心脏的心脉阀门。
他的伤之所以无法运气,便是因为心脉受损,已然承载不了武者强横的气血,韩东隅当初为了让他得以活下来,运用科技手段在他的心脏与心脉连接处加了个阀门,若是超过了心脉所能承载的限度,便会自动将其阻断,导致运气处颤抖不止,无法聚气。
而他此刻将运气将那阀门冲断,韩东隅只知道他是七品武者,加的阀门所能承受的最大力量也便是七品武者,可其不知道的却是他于落日城那一剑递出后,不破不立踏入了六品境界,他的气血比想象中更为充沛热烈,好似贮存岩浆一般。
“呼”
苏幸川吐气如雾,足下更为迅捷。
根据他的判断,这黑衣人最多不过七品武者,而且皆是江湖散人,并未有如何高深的技击,他此刻踏入六品,身负柳剑花刀,绝对可以在其遁入城中之前将其斩杀。
只是冲破阀门,自己的生命便如那风中烛火,随时有可能因为承载不住那暴烈的气血,心脉寸断而亡,他此刻行径,便如同与阎王争生机,与命数作抗衡般。
那黑影与他越来越近,他已然可以出剑。
“不可能!你竟然没废?”
那黑影感受到身上如同行走的熔炉般的气息,些许惊恐的喊道。,只能生生停下脚步,拔刀回首劈下,苏幸川自知撑不了多久,竟然选择以肉身去抗那一刀,对方的气息很强,几乎与他持平,显然也是一名六品武者,他若是完好的时候,踏入六品,将其斩下必然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可如今,他自己都不知道还能维持六品状态多久,只能以代价换取敌人的死亡。
他此刻只有一个执念,便是杀了前人。
那一刀从他肩胛骨劈入,直至胸口上方,血液迸射,黄仿佛要将他左臂整个砍下,若非年少时家中长辈为了调理他的身体,曾下大钱财买熬炼的补药,让他的体魄自幼远超常人,再加上练武不辍,更为强健,这才勉强保留了一条左臂。
“噗嗤”
似乎是没想到少年会以濒死般的伤势换取他的性命。
剑尖刺透心口半许。
黑影倒下。
少年这才将气机收敛,宛如行尸走肉一般。
朝着北邙中央王庭方向走去。
“好想再见一面她啊。”
他脑海中猛然浮现出少女宛若神女般纯净的容颜。
“这次是,真的要死了。”
少年沉声道,话音刚落,便吐出一大口血块。
他自知自己的伤势治无可治,若他竭力保存生机,凭借幼年时服用的朱果带来的天赋异禀的生机效果,应当足以支撑他走到他一直想去看看的大雪龙池。
毕竟琴城与大雪龙池不远。
就算他此刻只是凡人的脚力,两日内也能到达。
......
雪让人的感觉只有一个字——冷.大地一片银白,一片洁净,而雪花仍如柳絮,如棉花,如鹅毛从天空飘飘洒洒。
他自雪地行走。
留下一串繁乱而又沉重的脚印。
他面如白纸,双目却格外有神,心绪泛发天外。
她应当已经安全了吧。
老头子应该还在寻找自己吧,还好自己让盈儿捎了封信去,老头应该明白。
好冷啊
他看向那一片如明镜一般的池子,虽说是池子,可却比一般的湖泊还要宽广,就近看去,如同一块悬溺心神的琥珀一般。
他体内的生机已然寥寥无几,恰似他估算的那样,他已然该上路了。
“有如仙神初临凡,大雪龙池岁月寒”
他擦拭掉嘴边的血液,一步步走入那寒冷刺骨的池子里。
缓缓沉了下去。
一片昏黑,直至缺氧的窒息感让他痛苦万分。
可随即似乎有一道说不清道不明的力量拂过他的心头,让他如同回到母亲腹中一般舒适温暖。
“草庐,萧华”
他心头呼唤。
两柄名剑此刻似乎在附和主人心绪,铮铮发剑吟。
困意袭来便如清风扫过。
不去抵挡,不去苛责。
他木然睡去,在这大雪纷飞的大雪龙池。
......
少女身着白裙,站在花柳庄的一处别院,细细的折着纸鸢,可却莫名心乱如麻,怎么也无法折得完善,直到她的指尖被草纸的锋锐出划破,滴落一滴血珠。
她才回过神来,看向外头。
南北城极少下雪,如今雪如飘絮,倒是美丽。
少女莞尔一笑,不再胡思乱想。
中心楼阁内,一个身穿皮袄的老头吧嗒吧嗒抽着旱烟,扣着脚,一言不发的看着窗外。
过了半晌,他佝偻着身子站起,拿起了身旁的银剑。
“混小子,留封信就想把老子的草庐拐跑,想也别想。”老头似是喃喃,看向窗外雪纷飞。
又是沉默的裹紧了皮袄,吧嗒吧嗒的出了门。
不戴毡帽,身披白雪如披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