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桑绾有些茫然地抬起头:“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会?”
星阑摇头:“没有啊。”
子桑绾:“那你为何总是与我说这些?难不成我要与她们去争抢吗?”
星阑苦下小脸:“争抢倒也算不上,只是星阑觉得,姑娘打小与盛卿侯有些交情,若是能因此赢得盛卿侯的心,嫁给他岂不是比嫁给旁人更好?”
子桑绾顿时稀奇了:“你之前不还说,他是太子府的人,我断不能与他扯上关系吗?这才一日功夫,怎得你就变卦了?”
说起这个,星阑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那不是之前没瞧见他长什么模样吗?昨日见了,星阑觉得,称盛卿侯一句天人之姿都不为过,与姑娘甚是相配,而且如今陛下还给他单独赐了府邸,想必也是没打算将他算作太子府的人的。”
子桑绾万万没想到,自家丫头居然是个如此肤浅之人!
“所以你就觉得,我凭着小时候那点交情,就能嫁给他了?”
子桑绾觉得星阑这想法过于单纯:“你可别忘了,当年我可是动手打过他的,这么多年过去,说不准人家还记恨着呢。”
星阑立马反驳:“怎么会?当年若不是他,姑娘也不至于得罪太子府的长姑娘,说起来还是他连累了您呢,而且您当初还送药赔礼道歉了,那盛卿侯总不能是小肚鸡肠之人吧?”
子桑绾不知想到什么,突然笑了笑:“不管怎么说,那都是八年前发生的事,人心隔肚皮,时过境迁,我又怎知他作何想法?曾经他还是个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谁又能想到八年后他是如今这般?所以啊,我们并不了解他,不能妄自揣测。”
星阑见她如此作想,也不好再提结亲之事,只担忧问:“那,咱们还送礼吗?”
子桑绾扬起眉:“送!自然要送!别人都送,我们岂能落后?今晚的晚宴我们不能参加,就去挑礼物吧。”
将士还朝,接风洗尘,南廷自来是朝中官员出面之事,她们这些闺阁女儿是不能前往的。
检查好课业,子桑绾让星阑将其送回子桑榆的院子,“你送过去,然后把阿榆接过来,他许多日未出门了,今日我带他一道出去。”
没多时,星阑便带着子桑榆过来了,小公子与往日有所不同,面上变得沉稳了些,许是这些日子被强制留在府上,憋出来的。
“阿姐。”他朝子桑绾唤了一声。
心知他心里还存有气,子桑绾也没有多说:“你多日未出去了,阿姐今日要出去,带你一块儿出去走走,若是有想去的地方,便与我说。”
子桑榆却道:“阿榆跟着阿姐便是,阿榆没有什么想去的地方。”
子桑绾凝眉沉吟片刻,“成吧。”
两人带着星阑和清越一道上街。
实则子桑绾并不知道要送些什么,只能带着几人一家一家逛过去。
“姑娘,不若送腰带吧?显得亲昵。”星阑没什么正形地提议。
清越当即瞪过去:“胡说八道!我们姑娘和他是什么关系?腰带岂是能随意送的?!”
被训斥了,星阑扁了扁嘴,委屈不已:“我就是随便说说,玩笑罢了,清越姐姐你也太严肃了!”
清越拧眉:“事关姑娘名誉之事,岂能儿戏?星阑,此等玩笑往后不可再说!”
星阑不耐烦道:“知道了知道了,我以后不提就是了。”
子桑绾未理会两人的谈话,自己盯着一顶玉冠出神。
清越上前瞧见,有些犹豫道:“姑娘,送玉冠,只怕也不妥当。”
若是传出去,容易生出闲话,说他们私厢授受!
姑娘的身份特殊,若是传出这等闲言,帝君只怕不快。
子桑绾点了点头:“我知道,就是瞧着这玉冠精致。”
闻言,星阑立即凑上前来:“那不如姑娘买回去放着,将来有人可送了便送如何?”
子桑绾摇了摇头:“不必了,好东西还是留给能用得上的人才能物尽其用,若是叫我买了,也只能留在家里生灰尘,平白辱没了这等好东西。”
说罢,她走到另一处柜台前选了一根浅蓝色丝带,朝子桑榆招了招手:“阿榆,过来。”
子桑榆正在欣赏她方才看过的那顶玉冠,闻言走过去。
子桑绾将丝带往他梳的童髻上比划着,问星阑两人:“如何?”
清越道:“与阿榆甚配。”
星阑也连连点头:“好看,阿榆最是适合这个颜色。”
子桑绾笑了笑,问阿榆:“阿姐送给你,你可喜欢?”
闻言,子桑榆方才还暗淡无光的眼神骤然明亮了些,他猛点了两下头:“喜欢。”
子桑绾揉了揉他的脑袋:“阿姐这些年很少送你东西,也时时告诉你要节俭,是阿姐错了,往后阿榆喜欢什么都可以告诉阿姐,阿姐都依你,可好?”
她此前仔细想了想星阑说的话,阿榆还小,她没必要这么早便将他丢进尘世中,被那些乌烟瘴气所熏染,总归她还在一日,就能护着他一日,至少,再让他过得开心快活两年。
子桑榆眼睛红红地抬头看着她:“阿姐......”
子桑绾蹲下身,与他的视线齐平:“以前是阿姐不好,对你太过严厉了,但阿榆应当要知道,阿姐是希望你能有保护自己的能力,你能明白吗?”
子桑榆似懂非懂地点头:“阿榆明白。”
子桑绾笑了笑,站起身,将丝带递给星阑:“去结账吧。”
星阑欢天喜地地接过:“是。”
清越眼中含着动容,轻叹了一声:“姑娘能想得通便好。”
子桑绾笑着,并未答话,不过看得出来,她心情甚好。
几人在街上逛了半日,最后挑了家酒楼用膳。
回去时,星阑和阿榆两人还忍不住念叨方才吃的东西,有多么多么好吃。
一路上叽叽喳喳的,子桑绾心头却难得一片宁静。
头一回,她生出了岁月静好的心情来。
。
当晚宫中晚宴结束后,清越将外面探来的消息告知子桑绾:“今日帝君论功行赏,将绣衣直使交给了盛卿侯。”
“绣衣使?”子桑绾蹙了下眉。
清越微微颔首:“没错。”
子桑绾眉头蹙得更深了:“那绣衣使监察天下百官,南廷历代皆直接听命于帝君,为何突然交给了盛卿侯?”
清越摇了摇头:“那便不知了,只是绣衣使向来心高气傲,如今地位突然矮了一截,只怕是会对盛卿侯心生不满,盛卿侯这位置只怕不是那么好坐。”
子桑绾倒是不怎么关心这个:“帝君此举定是另有深意,如今盛卿侯声名大噪,在南廷的地位可谓如日中天,帝君刻意赐下盛卿侯府,想必是要划分他与太子府的联系,这绣衣使乃是帝君手上的刀,如今盛卿侯领了这个位置,那他......”
她抬起眼来,清越接了话头:“便是帝君手上的刀。”
谁都知道,绣衣使从不结党营私,却因为监察之权得罪了许多人,旁人轻易不敢招惹,甚至不敢走近结交。
今日盛卿侯府还门庭若市,只怕明日,便是门可罗雀。
“看样子,帝君有心将盛卿侯与文武百官和各大世家隔开。”
得出结论,子桑绾突然道:“明日只怕是不能去送礼了,如今旨意未下,我们便是什么都不知道,清越,你即刻前往盛卿侯府,将礼物送过去。”
清越也知晓事情的重要性,忙应下,带着礼物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