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

　　陆缱刚坐下不久，见裴远晨回来了乖乖在自己身边坐下，微微侧过身低声道：“先生，郢都有变”

　　陆缱点点头，随着裴远晨离开坐席。

　　“大君病重”陆缱一字一顿的读着这四个字，继而皮笑肉不笑道：“难怪坐不住了”

　　裴远晨点头。

　　“说起来，这次还是多亏了先生”裴远晨一拱手向陆缱行礼道：“若不是先生提前盘点粮油，万一让那些人得逞了，籍昭百姓怕是要遭罪了，我这天煞孤星的名号怕也是坐实了。”

　　“你我之间何必客气？我是你先生，若是护不住你那才是真的白白让你喊了我这么多年先生。”陆缱笑道：“你要谢谢台柳他们吧，我不过是动动嘴皮子，所有事都是他们在跑。”

　　“先生放心，我不会亏待他们的”裴远晨点头道。

　　“我知道你不会”陆缱笑道：“远晨，你此次遭难后长大了很多，先生很欣慰，不过远晨”

　　陆缱拿出几颗药丸递给裴远晨道：“这个，可不许再吃了。”

　　裴远晨低头一看，正是那日自己昏迷不醒之前混着解毒丸吞下去的五石散。

　　说起这个陆缱就胆战心惊，那日怀风把药交给她后她便跑去找顾大夫，顾大夫看了药大惊忙问从何而来，陆缱这才知道，自家孩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背着自己偷偷乱吃药了。

　　陆缱吓了一跳，忙把其他孩子都叫来旁敲侧击仔细问了一遍，确定没有其他孩子吃过后又上了一课，这才回的药庐。

　　“顾大夫，远晨怎么样了？”

　　顾大夫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道：“看来是第一次服用，幸好量不大，发现的又及时，君上遭些罪强行排出来便无事了”顾大夫捋了捋胡子一脸严肃道：“不过陆君，这药可切不可随意再吃了，您也是懂药理之人，应当明白其中厉害关系。”

　　陆缱想起来自己平时按照书随手抓药的作死行径，果断决定沉默是金。

　　顾大夫叹了口气。

　　“那个，”陆缱斟酌一番决定优雅的拍个马屁道：“我只是粗通药理，在您这等行家面前自然不敢卖弄，还请先生教我。”

　　顾大夫摇摇头，从配料开始给陆缱上了一课。

　　其实五石散本非毒药，原本是用于伤寒病人的治疗，然这些年来不少人没有伤寒也喜欢嗑药寻求兴奋感，这才渐渐在贵族中流行起来，当然，也吃出了不少人命就是了。

　　是药是毒，往往只在一念之间啊！

　　陆缱感叹道。

　　“这东西是药没错，但是正常人吃多了会全身忽冷忽热不说，轻则神志不清，重则危及生命，远晨，我不信你不知道”陆缱冷了脸严肃道。

　　好吧，虽然我之前不知道。

　　陆缱心中暗自加了一句。

　　“先生”裴远晨轻声解释道：“那时事态紧急，我一时无法，只得出此下策。”

　　陆缱望着裴远晨沉默，继而叹了口气道：“远晨，你知道我指的不是这个。”

　　这孩子遭难后长大了不少，行事风格也愈加成熟稳重，别的不说，就借着报仇的机会合理合法强军这一招就是人孩子自己提出来的，陆缱一听可行，帮他改了改细节定了。

　　唉，果然很多时候孩子长大只是一瞬间啊。

　　陆·老母亲·缱如是说。

　　孩子大了，不好教了啊。

　　“远晨，那时你处理的很好，先生很欣慰，”见裴远晨低头不语，陆缱给孩子讲道理道：“先生没有罚你的意思，你别怕。我今日找你聊是两件事：一则你长大了，很多事先生迟早要放手给你自己去做，作为先生，我总该提醒你哪些事可以，哪些底线再难也不能碰；二则，这东西确实伤身，你近来有什么心事又不肯主动找我说，先生担心你想不开走死胡同，仅此而已。”

　　陆缱说完，又叹了口气如幼时般摸摸裴远晨的头温柔笑道：“好了，你不想说，我就不问了。你十六了，有些自己的小心思，小秘密想瞒着别人我也可以理解，以后别再做傻事就是了。”

　　裴远晨抬头望着陆缱，不语。

　　行吧，能看我估计是听进去了，这孩子才十六，在那么个情况下一时慌神也在所难免，以后慢慢说就是。

　　“远晨”陆缱把药收回掌心，想了想，似乎觉得不妥又用手绢包了道：“乱吃药这件事，你我都做错了，你收了我的药，我也收了你的，你我扯平了。答应先生，以后不许做傻事了好不好？”

　　“那先生呢？”裴远晨突然道。

　　“我？”陆缱一愣，又笑道：“我也不吃，尽量。”

　　裴远晨点了点头，伸手，有些犹豫的拉住陆缱的衣角低声道“先生，我……”

　　“君上，先生，急报”诸云起将竹筒递给裴远晨行了一礼转身走了。

　　裴远晨拆开竹筒，将里面的纸条取出，展开递到两人中间。

　　“我哥……要回来了。”裴远晨眼圈红了。

　　陆缱一愣。

　　楚王身体有恙，这个时候秦国把裴远曦送回来，意味着什么陆缱相信裴远晨不会不懂。

　　可看裴远晨这意思，非但希望裴远曦回来，怕是还想将人留在身边。

　　还真是多事之秋啊。

　　陆缱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

　　罢了罢了，不过是多花点心思和郢都抢人，实在不行派点人过去暗中保护一下，反正我都护一群了，多一个两个也不是什么大事。

　　陆老妈子如是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