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裴远晨迷迷糊糊道。
“我在”站在房门外和顾大夫商议病情的陆缱忙转身疾步回到裴远晨床前应到:“我在,远晨,先生在呢。”
裴远晨依然双眼紧闭,嘴里不停念叨着什么。
陆缱仔细一听,勉强听出了先生,怕这几个字。
“别怕,先生会护着你的”陆缱一边给裴远晨擦脸一边柔声安慰道。
噔噔噔的敲门声响起,陆缱回头,见是诸云起和章台柳。
得,他俩一起来了,看来是真的查出什么问题了。
陆缱默默叹了口气,刚要起身,只觉得袖子一紧,回头一看,原来裴远晨不知道什么时候抓住了她的袖子。
这孩子怎么还有睡觉乱抓东西的习惯?
陆缱疑惑.jbr /g
“远晨,”陆缱用哄小孩的语气商量道:“先生有事要出去一趟,一会儿就回来。乖,先放手好不好?”
裴远晨似乎嗯了一声,手上抓的更紧了。
陆缱拽了几下,没拽动。
陆缱:……
不是,这孩子到底听到没听到啊?
“先生,别走”裴远晨眉头紧皱。
难得看到裴远晨如此脆弱的一面,陆缱这会儿也是彻底没脾气了冲门口挥挥手道:“云起,台柳,你们进来吧,我暂时走不开。”
这袖子抽不出来,我总不能学汉哀帝拿把剪刀把袖子剪了吧?
那不成断袖了吗?
可要是让云起和台柳看到远晨拉着我不放会不会更不好?
陆缱左右权衡一番,在两人进来前果断往旁边椅子上一坐,用枕头一挡,左手顺势抄起一本书道:“查到什么了?”
“先生”章台柳将册子递给陆缱道:“我等依先生所言盘点城内粮油等基本物资,果然发现几处不对。”
“如何不对?”陆缱问。
诸云起默默把账簿递给陆缱,确实有些油的储存量和实际对不上。
别说,这些孩子把对不上的各家差多少数额标出来了不说,还贴心的写出了各家的位置。
陆缱心中大概算了总量,数额不小。
要只是偷税漏税还好,如果是别的用途……
陆缱冷汗都下来了。
没有剧本,还是多长个心眼好。
陆缱道:“靠近年关,有些商户为了避税账面有问题倒是正常。你们找找这几年这几家的记录,算一算有没有增量比率变化的,重点排查。还有,带着狗走一走居民聚集处的小胡同…”
陆缱抬头,放下账本对两个孩子道:“台柳,你去查一下这几家之间有没有什么关系?家里各自几口人?供货周期多久?平时都和谁有生意往来?还有,与之相关的鞭炮火药硫磺以及药铺都要查一查。”
章台柳点头。
“云起”陆缱道:“你安排下去,所有人分三班守药庐远晨和我的房间,同时籍昭君府守卫稍微放松些,咱们动作这么大,总会有人坐不住的,抓到什么,你看着办就行。”
诸云起会意。
陆缱安排完这些叹了口气,下意识的一抬手只听刺啦一声响起。
声音不大,却格外刺耳。
陆缱:……
mmbr /
事一多忙忘了
“先生,弟子告退。”章台柳的声音适时响起,陆缱抬头,见两人捧着账簿已经走远了。
应该没看见什么吧?
陆缱理了理碎了个口子的衣袖自我安慰道。
大概吧?
裴远晨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入夜时分,裴远晨望了眼陌生的房间,微微一愣。
这不是他的房间。
裴远晨想了想,突然想起来许多年前陆缱担心有人暗杀特意在籍昭君府中设了条暗道直通后山,这间屋子当是后山那间木屋。
“先生,还真是从来不会没有办法。”裴远晨轻轻叹了一句,下床找陆缱。
裴远晨披衣坐起,揉了揉额角觉得头还是有些疼。
其实在梦中裴远晨一开始也猜到了那男子多半是另一个红尘的自己,可那人眼中的了无生趣还是让裴远晨暗自心惊,这是经历了多少人世沧桑才会将一个活生生的人逼得对世界毫无留恋啊?
裴远晨在头脑中简单理了理那人的忠告:
那人说早些去找姬玉,否则姬玉会死;
那人说汉中水患后不能让大哥去否则大哥会死;
那人说不能娶公主鸳,因为她早有所爱;
那人说……
啪的一声轻响,打断了裴远晨的思路,他转头看向书案,见陆缱闭着眼趴在案几上,烛火摇曳,如梦如幻。
裴远晨忍不住靠了过去,借着烛光仔仔细细认认真真的看着陆缱。
陆缱其实长得不差,虽然和鸳公主那样的绝色美人肯定没法比,但也绝对算的上是百里挑一,特别是那微微上扬的眼角,更是有一番说不出的韵味。
否则,每年七夕节也不会有那么多小姑娘有事没事往陆缱身上撞了。
没有人知道,自从做了那个稀奇古怪的梦之后,裴远晨其实不太敢和陆缱对视,说正事还好,只要陆缱一和他聊天就忍不住心猿意马躲躲闪闪,又暗戳戳的想和其他人一较高下。
那感觉,就好像守财奴得了块金元宝舍不得花又怕一个不留神被别人偷了,放哪都觉得不合适,只好时时刻刻盯着,又怕擦拭次数多了磨损了一样。
“先生”裴远晨压低声音唤了一句。
陆缱一动不动。
“先生”
裴远晨又唤了一声。
陆缱还是没动。
睡着了。
裴远晨默默摇了摇头,把陆缱抱上床仔仔细细盖好被子,又取了毛笔给陆缱留了字条告知自己已醒,不要担心,这才熄灭了烛火轻手轻脚退了出去。
“先生,谢谢”裴远晨关门前轻声道。
那人还是少说了一句话,无论怎样,只要有陆缱,裴远晨,便不会远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