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缱本想开口拒绝,又想着此次见面后今生与齐昭怕是再难相见,登时一心软点头道:“好罢,我尽量抽时间过去,你记得给我准备些桃花醉……”
“知道,知道,还有金桔是吧?”陆缱话没说完,公子昭了习以为常的摆了摆手抢白道:“桃花醉、冰糖金桔、绿豆糕、荷花酥、八宝鸭、桂花鱼……咱们当年哪次不是要这几样东西?陆兄你也真是,咱们什么关系?我还能忘了你的喜好不成?”
“好好好,就你记忆好”
见他那与少时如出一辙的嘚瑟样,陆缱抬手不轻不重擂了公子昭一拳笑道:
“走了这么多年还能凭一己之力准确无误的摸到下一代花魁呼声最高的姑娘那去,我可是真服了你了。”
“哎呀,疼”
公子昭装模作样的一拧眉,又把自己的胳膊送到陆缱面前呲牙咧嘴道:“陆兄你打死我了,看看看看,这胳膊都肿了!”
陆缱瞥了齐昭一眼,实在懒的和这货废话,又给了他一拳转身便往书房走去,不一会儿就拿了几本古籍出来,又将几副古画扔给公子昭道:“我还有事,先不陪你了,你若是需要这几副画带回齐国便是,至于其他内容的……”
陆缱飞快的扫了周遭一眼,见众人该干什么干什么,大有把他二人当空气的架势才小声道:
“西街那边往里倒数第三家铺子,你进去要一壶雨前龙井,一碟豌豆黄,一碟花生米,他要是说没有就要一松鼠鳜鱼,将那花米放筷子上,等人提醒你点菜时问问伙计有没有什么时鲜菜便是。不过咱们先说好,在那尝鲜可以,可别给我往回带。”
“放心放心!”公子昭点头如捣蒜道:“谨遵陆兄教诲,绝对当场吃饱了不往外带!”
说罢,又小心翼翼的凑到陆缱旁边,压低了声音笑的一脸不怀好意道:“业务挺熟练啊陆君,亏我之前还担心你长夜漫漫孤枕难眠,原来是另有乾坤啊!”
“你可少诬陷我”一听这以己度人的话语,陆缱只觉得自己一片好心都喂了狗,没好气道:
“我也只是道听途说的,没真去过,你还有事没有?没有我要回去忙了。”
“没有没有,当然没有”
得了这么大一个秘密基地,公子昭也没理会陆缱那语气不善的态度,被她这一凶也只觉得自家兄弟不过是道貌岸然的嘴脸被拆穿一时恼羞成怒罢了,眼睛咕噜噜的转了一圈忙一把拉过陆缱的肩膀善解人意道:
“陆兄,你放心,做兄弟的知道规矩,肯定不会破坏你在外面的君子形象的。那你先忙,明日亥时初咱们天字号画舫不见不散?”
望着笑的一脸灿烂的公子昭,不知怎么的,陆缱突然感觉自己还是去加班比较好。
这货不能给我找个十个八个姑娘作陪吧?
环肥燕瘦各来一款?
陆缱望了一眼某只大型哈士奇在心中暗自嘀咕道。
“陆兄!”那公子昭仿佛与陆缱有心电感应般开口道:“你要是有朋友想来也可以带,来多少咱们都伺候的了,画舫够大,放心放心,绝对让你们宾至如归,来了一次还想下一次!”
一听这话,陆缱看了眼公子昭,那眼神就好像谁家的野猪在教坏自己辛辛苦苦养的白菜般要多戒备有多戒备。
“诶,干嘛这么看我?”某只野猪不明所以的伸出蹄子在陆缱眼前晃了晃道:“你家孩子一个赛一个的木头,现在再不见识见识难不成以后集体打光棍?不用和我客气,咱们谁跟谁?你想带谁带谁,想带多少人就带多少人,所有费用我全包了!”
那架势,和地主家的傻儿子一样一样的。
“谢谢你啊”
陆缱毫无诚意的道了声谢,实在觉得自己和公子昭再唠下去也是鸡同鸭讲,除了让自己想动手打人外没有任何好处,果断行了个礼道:“没什么事我先走了,你自己玩吧。”
说罢一转身,三步并作两步跑到马车旁,双腿一发力逃也似的蹿上去了。
“希文”
一见陆缱打帘进来,景云君裴远曦笑道:“与昭公子可是说完了?”
“景云君,你怎么也打趣我?”陆缱摇摇头,颇为无奈的叹了口气道:“他就是孩子心性,什么事都大大咧咧百无禁忌惯了,幼稚了些,您别与他一般见识。”
“挺好的”
裴远曦掀开窗帘微微探出头,望着那道渐行渐远的身影由衷道:“这昭公子真性情,对朋友也是尽心竭力,亲厚非常,若非出身王室,又值此乱世……得此一友,却也可谓难得之幸事。”
“何解?”
听出裴远曦话里有话,陆缱追问道。
“你不知?”景云君有些意外的看了陆缱一眼,见后者当真一脸茫然摇了摇头,又轻轻关好车窗低下头端起杯子微微抿了一口道:“两肋插刀,若是有所偏颇,未必不会变成伤人伤己。刃者,护人亦可伤己。希文,此事你心中要有分寸。”
陆缱想了想公子昭平时那冒冒失失的样子,叹了口气道:“我明白的,多谢景云君提点。”
裴远曦望着陆缱笑了笑,也知此事自己作为一个局外人不可说的太多,陆缱心思剔透自然会有办法,又温言道:“差点忘了正事,你刚提到的改革疏议可取来了?”
陆缱点了点头,将那册子递给裴远曦道:
“我与大君曾讨论过此事,这作者所提之事随不可能按照其所说一齐实行却也算是难得的针砭时弊,于国而言的确是一剂良药,且朝堂中很多事确实有这册子的影子。
可我等查了近几十年的官吏名册却实在查不到这作者为谁,更查不到那些苗头究竟是如何出现,又为何没能发展起来的,关于此事,不知景云君可有什么印象?”
裴远曦翻着册子久久没说话,又忽然闭了眼深深吐了一口气,面色严肃道:“希文,你可听说过靖安七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