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远晨闻言一怔。
“先生”裴远晨轻声呢喃道：“您刚才，还叫我远晨的。”
我这不是刚才脑子短路了吗？
话说我晕倒的时候明明是阿唯在旁边，一觉醒来你们就给我来了一个大变活人这谁能扛得住？
陆缱研究半天，果断选择把锅甩给生病道：“大君，我刚才睡迷糊了。”
望着一年多没见，长的比自己高了不少的裴远晨，陆缱欣慰之余突然想起来自己之前好像答应过这孩子等他登基那天陪他祭太庙来着。
得，女扮男装多年骗人孩子在前，祭祀祖先放人鸽子在后，陆缱觉得自己的小命要完。
“那个，我不是故意的，你登基那日我在汉中实在走不开”陆缱避重就轻道。
“我知道”裴远晨点点头道：“多亏了先生筹谋，将天灾变祥瑞。若无先生，远晨怕是没有那么顺利登基。”
嗯，看语气估计没怎么生气。
陆缱觉得自己小命能保得住。
“先生睡了这么久，可想吃点什么？”裴远晨问。
陆缱摇头。
“可要喝点什么？”裴远晨继续问。
陆缱继续摇头。
“那先生可还有其他要求？”裴远晨耐心道。
“没有”陆缱继续摇头。
“好”裴远晨似乎笑了笑，循循善诱道：“既然先生没有其他事，那我们是不是也该谈谈先生女扮男装之事怎么处理了？”
诶，这孩子怎么也成笑面虎了？
君威难测，伴君如伴虎啊！
陆缱默默后退一步。
“大，大君啊，你听我解释”陆缱假笑。
“不必。”裴远晨摇了摇头，几步走到陆缱面前，轻轻牵起她的手在自己头顶上摸了摸道：“在远晨心中，先生就是先生，与身份、性别、来历通通都没有关系。先生女扮男装，自然是有先生自己的苦衷，我只知道这些年陪着我的是你。其他的，先生若是不方便说，远晨便不问，以前是，现在是，以后也是。”
“我只想告诉先生”裴远晨望着陆缱郑重道：“无论你我怎么变化，远晨，永远是先生的远晨。”
这孩子……
陆缱轻轻揉了揉裴远晨的脑袋笑道：“一年多没见，你这孩子倒是越发会说话了。”
“所以，先生还怕吗？”裴远晨轻轻笑了一声问。
“我养的，我怕什么？”确定自己小命安全了，陆缱又恢复了以往不正经模式，揉了揉裴远晨的头发，优雅的拍了个马屁道：“我自己养的孩子自己心里有数，我家远晨那么乖，绝对干不出来欺师灭祖的事的。”
“先生，我……”裴远晨的脸突然红了，我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
“怎么了？好好的突然吞吞吐吐的。”陆缱笑道：“莫不是前朝出了什么事，怕我说你？”
“先生”一说起正事裴远晨也严肃起来，望着陆缱认真道：“如今朝堂还不稳定，还请先生再坚持一段时间，等远晨收回权力，定让先生堂堂正正以自己原本的模样站在我楚国的权力之巅。”
“就这啊？那你大可不必担心。”陆缱笑着摇了摇头。
裴远晨一脸严肃的望着陆缱，眼神明明白白写着不明就里四个字。
“远晨，没有关系的，我不在意这个”陆缱笑道：“反正我也不打算成亲，何况这么多年，我女扮男装都习惯了。你也不要急，什么事慢慢来，别把自己累坏了。”
裴远晨嗯了一声，似乎不太高兴。
“你啊”陆缱笑着拍了拍裴远晨的肩膀打趣道：“你才多大，十八岁？还没到十九吧？怎么天天愁眉苦脸像个小老头似的？”
裴远晨还是不太高兴。
唉，这孩子，怎么越大越难猜了呢？
陆缱在心中暗自吐了个槽，又换了几种方法逗自家孩子，都不见效。
行吧，他沉默我也沉默吧。
“先生，”裴远晨沉默半响，低声问：“先生以后，打算怎么办？”
“什么以后？”陆缱一愣。
这帮人什么毛病？上次何若问，这次远晨问，我干脆把五年规划十年纲要贴身上算了。
“先生，”裴远晨垂眸道：“人终究还是会老的，先生到时候，要如何？”
哦，原来这孩子是要问我的退休计划啊！陆缱在心中暗自点了点头，突然觉得自己的老年幸福生活有指望了。
“这个啊”陆缱笑道：“我与阿然早就约好了，等天下太平了，我们两个便归隐江湖，游遍名山大川，赏遍天下美景，吃遍天下美食。”
裴远晨沉默了。
“怎么了？”陆缱不解
“那我们呢？”裴远晨转头盯着桌子，轻声问“先生不要我们了吗？”
哦，原来这孩子是怕我不要他们了啊，还真是粘人的紧。
陆缱心中微微一动。
“你们？”难道裴远晨露出这么孩子气的一面，陆缱忍了半天没忍住，笑着摸了摸裴远晨的头道：“你们总要长大的，放心，我们会时不时回来看你们的。别怕，先生没有不要你们啊。”
裴远晨垂眸不语，颇像一只被人抛弃的大狗狗。
“可我再也，找不到先生了。”裴远晨轻语，语气还颇有些委屈。
这孩子是十八岁不是八岁吧？这语气总有一股撒娇感是怎么回事？
陆缱研究了半天，实在狠不下心说什么人要学会独立，不能总赖着先生之类的话。
唉，算了算了，不过还是个十八岁的孩子，又在外面枪林弹雨九死一生的吃了不少苦，我作为他先生哄两句怎么了？
陆·母爱泛滥·缱如是道。
“好啦远晨，别不高兴。你忘了？咱们还有铃铛。”见自家孩子不高兴，陆缱掏出悬在腰间的铃铛摇了摇哄孩子道：“这样吧，先生答应你。只要你需要先生，你就摇一摇铃铛，先生一定尽快回到你身边，好不好？”
裴远晨抬头望了陆缱半天，终还是点了点头。
“还有啊远晨”陆缱掏出私印和虎符递给裴远晨放在裴远晨掌心道：“这个，完璧归赵。”
裴远晨收下虎符，却把私印给陆缱退了回去道：“这一枚本就是给先生做的，还是放在先生那里为好，我信先生。”
“你这孩子”陆缱没收，反而笑着点了点裴远晨的眉心道：“我需要时找你要便是何必特意给我做一个？好了，快回去睡觉吧，明早还要上朝呢。”
裴远晨乖乖点了点头，又折回来道：“先生这几日早朝，还是不要去的好。”
“为何？”陆缱不解道。
“前朝事务太多，先生身体还未痊愈，实在不宜或许操劳”裴远晨道：“陆府还未建好，还请先生这段时间先留在宫中，待完工验收之日再交付与先生。”
“先生放心”裴远晨继续道：“大家都住在宫里，不会有人说三道四的。”
陆缱盯着裴远晨真诚的眼神，总觉得这孩子最近忽悠人的本事是越来越高了。
哼，分明是怕我忙起来要不不吃药，要不乱吃药想自己看着，还能编出这么多借口来，真是越大越能耐了。
陆府没建好我就不能先去我师父那里蹭个地方？
陆缱看在孩子一片孝心的份上没拆穿裴远晨，耐着性子与自家孩子讨价还价半天，最终变成了陆府建好前陆缱留宿宫中，明日照常上朝的结果。
唉，一年多没见，这孩子讨价还价功夫见长啊！
陆老师如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