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9、
“有没有受惊?”皇上命人把冲进云安殿的母子拖了出去,很关切的走到贵太妃对面坐下,“朕一定会处置那个孽障。”
贵太妃低垂着头,不用皇上再表白一遍,她心里清楚,大皇子从今以后没有机会了。
云安殿是皇宫众多宫殿中最安静的一处,或许曾经辉煌过,随着先皇驾崩,云安殿便成了宫中拥挤喧闹中的特别之处。
皇上从不曾明旨,禁止妃嫔们拜见贵太妃娘娘,却在听说有人给贵太妃问安时,脸色瞬间变的漆黑如墨。
不是禁地的禁地便是云安殿了。大家都有默契,对云安殿的那位贵太妃敬而远之,免得惹到皇上。
偏偏大皇子和德妃觉得抓住了贵太妃的把柄。
以为皇上是不待见云安殿太妃娘娘,对先皇老年的这位宠妃,皇上是不喜,却又不得已要供养着。
“逆子!”皇上冲进云安殿,一脚就把大皇子踹翻在地。
德妃在看到贵太妃娘娘时已经后悔了,她倒没想起这位,是她少女时期见过的熟人。只是觉得太妃娘娘甚是面善,心里想的却是,太妃娘娘年纪竟然跟她差不多!
难道皇上这些年......想歪了的德妃看着贵太妃发呆。心虚的皇上不淡定了,大吼着让人把德妃插出去。
“表哥,我很多年前就该死了,苟延残喘的活着,只为看到罪人伏诛。”贵太妃声音很是清冷,她在逼迫皇帝。
皇上叹了口气,端起茶碗掩饰住他的不自在。
“我这里没事,皇上请回吧!”贵太妃板着脸,她已经后悔了。
当初先皇说过,表哥不适合继承皇位,是她改了遗诏,冒死推表哥登上帝位。可是,表哥在位已经十几年了,竟然还不能为她报仇。
已经失望过很多次了,贵太妃懒得再多说,起身走进内室,盘腿坐在蒲团上开始念经。
管事嬷嬷把皇上送出宫门,再次让人把宫门落栓。
返回云安殿内的小佛室,管事白嬷嬷便跪坐下来低声道:“主子何必呢!皇上毕竟是皇上,主子何苦.......”
被贵太妃冷冷的盯着看,白嬷嬷也说不出话来。这时心底又开始羡慕起,放出宫的两位老姐妹来。衣食无忧的生活,很是受人尊重,还有人为她们养老送终,真是好命啊!
贵太妃冷声道:“我久不见人,已经忘了该如何与人相处,不知该怎样挂着假面生活了。你说的我明白,只是皇上这样黏黏糊糊下去,有生之年我怕是出不了这口恶气了。”
嬷嬷叹息一声,她何尝不知贵太妃的心事?只是,事情已经过去二十年了,何必还要翻出来?
事关皇家颜面,若是此事掀出来,皇家丢尽脸面不说,先皇已经驾崩数年,因此事让后世子孙耻笑,英明何在!
贵太妃低头诵经,手指有节奏的捻过佛珠。白嬷嬷看了一会儿,知道贵太妃的心已经平静了下来。
寂静中,白嬷嬷的思绪飘飞。想起当年,她在宫中打理花草,是一个不起眼的粗使宫女。第一次有人夸奖,说她侍弄的花草开的格外鲜艳。
那时,夸奖她的女孩是国公府嫡女,名字很好听,叫做云婉,女孩明媚的笑颜,让最艳丽的鲜花都黯然失色。
因得了女孩的夸奖,她入了主子的眼,先是被挑去帮贤妃娘娘侍弄花草,一步步的成了贤妃娘娘身边的大宫女。她的一切好运,都来自夸奖她的女孩石云婉。
再次见到给她好运的女孩时,女孩已经长成了少女。明媚的笑容不见了,眼中缠上了一抹淡淡的忧愁。女孩已经及笄了,却因为出生时与怪胎是双生,京里权贵无人上门提亲。
即便女孩身份高贵,容貌出众,又有才情,可大家都怕娶了她回去,万一生出怪胎来。
主子因此愁眉不展,皇子听说了此事,便向主子请求娶了表妹。主子没因此而开心,却担心儿子冲动之下找皇上请旨。
主子一向冷清,不爱出宫走动。因担心儿子做错事,收拾了一番,出了宫门求见皇上,跪在御书房外一个时辰,求得皇上为石小姐赐婚。
白嬷嬷那时很高兴,命中的贵人捧着圣旨出嫁了,即便出生时带了那么一点污点,有圣旨在,宫里有娘娘撑腰,宫外有已经开府的王爷在,没人敢欺负她。
在石小姐成了定国公世子夫人后,进宫谢恩时,白嬷嬷又看到了她的明媚的笑脸。
日子一晃就过去好几年,石小姐产下嫡长子,白嬷嬷由衷的为她高兴,甚至跪在佛前请愿,求佛祖保佑命中的贵人和小公子安康。
那时,主子逗着定国公府的嫡长孙,开心的打趣,说:“这孩子长的俊俏,模样瞧着有些吴世子的英武,正好张氏王妃生了个女儿,以后若是孩子能玩到一处,亲上加亲才好呢!”
白嬷嬷想着,石小姐有了嫡子,在婆家的腰杆也硬气起来了,若是以后能与王爷联姻,哪怕吴家那时没了国公爵位,有王爷护着也不用担心落魄。
宫里的日子千篇一律,主子不出宫门,皇上也不喜到主子冷清的宫里来坐坐。热闹的日子,便是张氏王妃带孩子们来宫里陪主子解闷。
听说吴世子去了南边守边,白嬷嬷还为石小姐独守空房忧郁了几日,暗暗宽慰自己,石小姐有两位嫡子傍身,定国公夫人对她还算疼爱,一点不放心的愁绪,几日便烟消云散了。
白嬷嬷盼着吴世子,在边关得到军功,好保住爵位再传两代时,皇上突然带了一个妇人回宫。
宫里到处能听到议论声,有的说那妇人是个寡妇,有的说,那妇人长的像全贵妃。无论宫里怎么私下里议论的热闹,可谁也没见过那位进宫就被封为贵人的妇人。
人都有好奇心,白嬷嬷也不例外,在外听了些流言蜚语,回去便跟主子当闲话说了。主子也很好奇,但宫里的事情,主子一向听听便过了,从不主动掺和,更不会好奇的去见见那位贵人。
记得主子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既然能让皇上一见倾心,可见容貌性情都合了皇上的心意,如今皇上正在兴头上,当然护的紧。等着吧!年节时总能见到。”
谁知,主子的话刚落地,传话的太监就来了,“贤妃娘娘,云安殿吴贵人请娘娘过去叙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