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起天气寒,冬去春来,夏日早,转眼吴家在明州守孝一年了,程欣妍与妹妹一家越来越亲密,源儿整日围着尤老夫人喊太太,小嘴甜的不行,府里做了新式的点心,源儿都要用匣子装着,一路护在怀里送去给尤老夫人。
“真是可心,点心到我眼前还温热呢!”尤老夫人搂着源儿一阵亲昵。
程欣妍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如今是夏天,一路捂着匣子,可不是散不出热气么!“源儿淘气着呢!让伯母费心了。”
“这是哪里话,上哪找我们源儿这么懂事乖巧的孩子去?真真是天底下的灵动劲儿啊,都攒到我们源儿身上了,太太喜欢还来不及呢!”
程欣妍无语望天,你头上插的跟彩花树一样,别以为我没看见。源儿最喜欢给人头上插花,也不知她哪里学来的恶趣味。
“老夫人今日亲自过来,可是有事?”程欣妍问。
源儿立刻指着地上的箱子道:“太太来给我送玩意儿。”
程欣妍马上就变了脸,“源儿,你爹可教你不能贪恋财物,更不能伸手索要?你可知错?”
尤老夫人马上搂着源儿道:“妍儿这是做什么?是想跟老婆子生分了吗?这点子东西,你还不知道,算的了什么?拿给孩子玩,你跟我计较上了?”
“哎呦!伯母啊,我是不能让源儿养成坏习惯!”程欣妍想着,母亲也是这样惯着源儿,以后源儿跟着他们回京,日子怎么过?
尤老夫人不悦道:“老婆子就喜欢源儿,怎么就养坏了她了?聪明的孩子不用教,源儿心里明白着呢!你放心,没有宠坏的闺女,只有溺爱败家的子孙。”
程欣妍无语,让她说什么好?
尤老夫人让人把东西给源儿抬去房里玩,打发了屋里伺候的下人,跟程欣妍道:“闺女,我也不绕弯子了,这不是海上送来十几个孩子嘛!以前都是分在族里,安排进十几户族亲中,之后孩子长大再分出来,现在可怎么办?”
程欣妍摆摆手道:“真是,多大的事儿?你们不是盖了学馆了嘛!就说是救助的孤儿,也别都在明州上户籍,分开几个州县,找些个不打眼的村子,说是父母外出失踪了,孩子寻根回来,上个户籍而已,给里正几个银子不就打发了?”
尤老夫人缓缓点头,原来程家是这么干的啊!程家养的人口不比夏家少,却不见程氏族中多出人口,更不知他们如何安置,如今总算解谜了。
程欣妍不知尤老夫人所想,她只是随口说了华彦先生安排水匪的法子,却不知程家也是这样安置自家海岛归来的孩子的。
华彦先生手段了得,竟然收拢了当初他花银子买下的水匪杀手,笼络在身边,安排了良民身份。吴璔跟她说的时候,程欣妍心中连连赞叹,真是个厉害的角色。
“回头户籍落下,把孩子们聚在学馆中学习,对外说救助的孤儿,更显得夏家偕老怜贫了。”程欣妍笑着道。
尤老夫人赞赏的看着程欣妍,这位当年他们攀不上,如今嫁了个次子,还不知何时能挣出名利,真是可惜了。
“老婆子不贪偕老怜贫的名头,只要能妥善安置了孩子们,让夏家后方安稳,我就是死也能闭眼了。”尤老夫人道。
程欣妍马上啐道:“哎呦!呸呸呸,可别说丧气话,姈儿刚有身孕,她的性子你还不知道,没你看着,只怕又荒唐起来,你可不能丢下妹妹,妹婿不管啊!”
尤老夫人笑了起来,她能看出来,程欣妍真心希望她健康长寿,不管是不是为了她妹妹,程二夫人的赤诚之心不假。
“那我就没皮没脸的活着,活个千年老妖,可好?”尤氏玩笑道。
程欣妍舒心的笑了,“就该这样,家有一老好有一宝,有你,妹婿和妹妹才有主心骨啊!”
尤老夫人呵呵笑着,话题一转道:“听说,吴家女婿,李侯爷外放了差事,去江宁府做了御史呢!”
程欣妍心里咯噔一下,李贯淮为何去江宁府?她不敢细想,吴璔说过,李贯淮是皇上给子孙留的宰辅之才,但看他能走到哪一步了。
“哟!老夫人今日不说,我还不敢拿出来说请呢!”程欣妍起身恭敬的福身施礼道:“求老夫人给尤大人去信说说,李侯爷是咱家的姑爷,顶老实的人,求他帮忙瞧着,别让人欺负了去。”
尤老夫人捂嘴笑了,她跟弟弟关系不算亲近,不过,她写信回去,弟弟会卖她一点薄面,“还用你这般托请?跟老婆子外道了不是?既然你敬老婆子一声伯母,我哪有不尽心的道理?”
程欣妍抿嘴笑着,似乎是害羞了,却想着李贯淮是不是皇上授意,做了皇帝手里的杀猪刀?
下晌,吴璔从夏家学馆回来,带着吆喝着明日还要骑马的渚儿。
“你让他骑马了?”程欣妍吓的一把扯住渚儿,厉声问吴璔。
吴璔笑呵呵的说:“无妨,是矮脚马,有人牵着,放心摔不到孩子。”
渚儿甩开她的手,嚷嚷道:“我的书背完了,我的大字也写完了,我要去找三弟、大伯,我要学武艺,大伯说了,给我买一把弓。”
程欣妍一个没抓住,渚儿一溜烟跑没影了。
“夫人莫要生气,渚儿还小,正是玩闹的年纪。”吴璔温声劝了一句。
程欣妍撇了他一眼,转身坐下,说:“渚儿是长子,以后要顶门立户承袭家业,你可别惯坏了他。”
“夫人安心,渚儿学业不曾落下,倒是夫人说过,渚儿要强身健体,为夫以为甚是。”吴璔端着茶碗道。
程欣妍无奈摇头,这是不是矫枉过正了?看来人心就没个正好的时候啊!
“听说李侯爷外放了?”
吴璔笑着点头,“宁州御史,倒是不远,不知道妹妹会不会过来。”
“嗳!”程欣妍急着道:“我不是说这个,你之前不是说过,华彦先生分析的,夏家,尤家,东平王府都是皇上养的猪崽子,等着养肥了就要杀了过节?”
吴璔脸色一变,道:“华彦先生确实如此分析,还说,当年若不是父亲有幸选入宫中做了皇子伴读,又正好伴读的皇子继承了皇位,吴家说不定也是待宰的羔羊。”
“有没有说程家?”程欣妍受惊般的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