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二爷不是自诩儒雅高洁?怎么从下人走的小门,像是偷偷摸摸来幽会一样?
王贵家的丝毫不掩意味深长的笑意,墩身施礼,道:“请二爷安,回二爷话,二奶奶让奴婢过来传话,送些东西、银两给两位姨娘。”
“传什么话?”吴璔皱眉问。
周姨娘刚接了二百两银票,这是吴璔不可能给她的,“二奶奶说,让婢妾在府中好生伺候夫人,常去陪夫人说说话。”
吴璔马上就伤感起来,跟着程氏去别院,以后就连到妾室房中寻求安慰都没机会。
他沉着脸,一言不发的转头就走,咣当一声把小门甩上了。
王贵家的还是满脸笑意,她才懒得管二爷抽的什么风,“二奶奶收拾了好些衣裳,都是这两年才做的,一次没试过身,让奴婢拿来赏给两位姨娘。”
两箱子衣服塞的手插不进,程欣妍嫁过来三年多,每次换季都要做四五套衣裳,怀孕后身材变化,又要临时做新衣裳,不知不觉攒了好些裙裳。
“另外,这两匣子首饰,是二奶奶赏你们配衣裳的,二爷出去读书,二奶奶出去休养,两位姨娘留在府里,要多替二爷尽孝。”王贵家的说完,也不管两人怎么分东西,吐糟着主子赏给两位婢妾这么多东西,真是高兴晕头了。
王贵家的回来,正听到二爷对着二奶奶吼,意思是,这府里哪里不好,怎么就让主子一天都住不下去了?
程欣妍不管吴璔怎么吼,冷冷的看着他,抬手挥了一下,就见吴璔猛的缩头。
咦?这是被打怕了吧!心里一阵好笑,面上平静的说:“二爷不是喜欢读书吗?考不中秀才,国子监的名额二爷可用不了啊!乡下安静,二爷能沉下心读书。”
吴璔恨程欣妍,却怕极了岳母。想到媳妇是岳母的亲生女儿,会不会也学了岳母泼妇般的行径?周老太君对吴璔又打又踹,虽说没有一点贵夫人的风范,但,在吴璔身上该死的有效。
能进国子监是读书人的荣耀,吴璔想着名额,心里一团烧着,对着程欣妍冷哼一声,转身又走了。
王贵家的在吴璔出来时,还不忘墩身施礼目送。等着吴璔又打开小门过去,她忍不住鄙夷的轻笑出声。
程欣妍才不会留吴璔在房里,她的房中可挤不下吴璔一个大男人。儿子跟他睡,女儿就睡在她身边的摇篮里,还有伺候儿子的婆子,女儿的奶嬷,加上值夜的丫鬟,正房从里到外安排的满满当当。
自从那日跪过荣恩院,夫人就以她病着为由,免了她的晨昏定省,王氏有孕,也不用早起请安了。
一早用了早膳,春晖院中就忙活起来,下人们出来进去好不热闹。
齐嬷嬷脚步轻快的进来,朝着程欣妍施礼问安,“二奶奶早,给二奶奶请安,二奶奶早膳可用的好?”
“嗯,都好,你们奶奶可好?早膳用了吗?齐嬷嬷怎么这会儿子过来了?我可知道大嫂身边离不开你,可是有事?”
齐嬷嬷忙笑着摆手,“二奶奶说笑了,奴婢伺候主子,不敢不尽心。主子给奴婢体面,才夸了奴婢两句。二奶奶若是无事,我们奶奶请二奶奶过去坐坐。”
那就是有事商量了,程欣妍笑着应了,“你先回去,我换了衣裳就过去,让大嫂别整日劳心劳力的,有你们帮忙,她白费心思作甚。”
齐嬷嬷连生说不敢,笑着告退了。
程欣妍没走侧门,走西侧院的垂花门出来,穿中路荣恩堂后面的夹道,从穿堂路过荣恩院往里看了一眼,几步走到穿堂门口,看见吴玟身边的管事娘子低头站在穿堂里,她路过是,管事娘子冲着她福身,规矩礼数很是敷衍。
出了东面的穿堂,左手就是沐恩院和国公爷的内书房,最近国公爷都住在这里。沐恩院与后面的内东侧院住着吴玟。刚刚管事娘子像是从沐恩院出来,面色沉重,定是国公爷吩咐了什么。
右手边就是大房的东侧院,程欣妍走夹道,从侧门进去就上了正房院子的回廊。
“请二奶奶安,二奶奶来了。”丫鬟礼数周到的大声传话。
齐嬷嬷打帘子出来,看见程欣妍走回廊过来,笑着道:“我们奶奶正念叨着,二奶奶还没大好,该让奴婢带了软轿过去。二奶奶走过来的?”
程欣妍笑着道:“哪有那么娇贵了,养了两个多月了,走走倒是松快。”说着冲着打帘子的齐嬷嬷笑了笑,进了屋左右看了看,见大嫂在东屋斜靠着看濂儿玩。
“走着来的?可累着了?”王氏温声问。
程欣妍站着门里,让青萍取下披风,让翠萍端来温水净手,“哪里就累着我了?早知道把渚哥儿带来了。”
王氏笑盈盈的看着她,“没带来倒好了,两个孩子一处闹腾,我可受不住,濂儿最近想迈步呢!一眼看不见就站起来,摇晃着往前扑,我看的心惊肉跳的。”
说着便示意奶嬷把濂儿抱出去,指了指她对面,“走一路累了,过来歪着,咱们说说话。”
程欣妍挑眉看了一眼,罗汉榻中间的桌子上摆着匣子,“你少操点心,身子要紧。”
王氏心领神会,这位是让她坐高楼看戏,“唉!昨儿老爷突然说把家业分了,还拟了单子,倒让我措手不及了。爷们哪里知道后宅的事儿,老爷也是为了子孙大计,压着大爷,二爷把单子签了。一下子千头万绪都堆到了我面前。”
“我哪有精神?”王氏无奈道:“昨儿忙了半夜,总算把下人的册子理出来了,弟妹身边的人,身契都放在匣子里,弟妹看看吧!”
程欣妍看看屋里的下人,都是王氏的陪嫁,便挤眉弄眼的说:“老爷给了二爷两处宅子,有一处就在后街,等渚儿长大了,我就搬到后街养老,咱们就能常说话。”
王氏大笑起来,“你早憋着这心思了吧!可如你意了?”
程欣妍撇嘴道:“要我说,就该让我们把院子腾出来,等将来给濂儿娶亲用。”
“哈!”王氏横了她一眼,“老爷夫人听见你说这话,怕是要罚你跪祠堂了,你如今倒是越发的......”
“诶!我不是看屋子里都是自己人才说的嘛!”程欣妍舒服的靠着大枕,喟叹一声:“去别院也好啊!”
王氏捂嘴笑了起来,瞧她那舒心劲儿,这货有多想出去单过啊!
“嫂子,”程欣妍想起来了,“别院可没分给我们,要不,你把里头的东西查点一下?”
“去,小气劲儿!”王氏啐了一声:“说了让二爷去读书,我也盼着二叔能考出个功名,好给咱府上增光。”
程欣妍挑眉道:“是啊!丢了的脸面,总得捡起来拍拍土再贴上不是?”
“你......”王氏想说,还不是你闹的,儿子都舍出去了,怎么生了闺女就不能忍了?“其实,让夫人带着大姐儿,等将来说亲,大姐儿是在国公夫人身边养的,多少体面些。”
程欣妍不想说这个,伸手打开匣子,一张张的看,挑出不要的扔一边,但凡对她忠心,得用的,便把全家的身契都留下了。
“这些都不要了?”王氏拿起翻了翻,了然道:“你呀!”
程欣妍小声道:“你精神不济,正好老爷说了,让咱们管好自己的院子,那些没用的人,你把身契送给老爷折腾去。”
“也是,我没力气管,总不能让齐嬷嬷一个下人去问夫人的事儿。”王氏小声道。
程欣妍眯着眼睛看着大嫂,想着王氏持家有道,规矩上不知比夫人强了多少倍,连她都偷偷学王氏的规矩礼数,这样的人放在国公府,管家奶奶的位置坐稳了,她以后的日子才能舒心吧!
“我有话单独跟大嫂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