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谁伤了你?”
刚一踏入锦绣宫,独孤便看到慕云的脸上红了一掌五指印,顿时厉害道。
“怎么,来兴师问罪么?”慕云不屑地回头迎视着他那张充满怒气的脸。
还未待独孤开口,便见刚升为月贵妃的慕容月在众丫鬟的搀扶下梨花带雨地被抬进锦绣宫。
“上皇,臣妾再也没脸见人了。求上皇一定要为臣妾做主!”
慕容月楚楚可怜地对着独孤求怜。
独孤上前佯装心疼地:
“爱妃这是怎么了,谁干的?告诉朕。”
独孤这才注视道慕容月脸部的红肿,手处多地方骨折。
“是皇后,她仗着自己是一国之母,竟对臣妾下此毒手,上皇一定要为臣妾做主啊!”
嚎啕完,慕容月一头扎进独孤的怀里。
慕容月是慕容咫将军的妹妹,因其哥哥英勇善战所向披靡故倍受独孤重用。
而这次能夺下西龙,也全仰仗了慕容咫带兵突围,否则在南雀和东虎双双的骚扰和攻势下,他又怎能运筹帷幄决胜千里。
因此,独孤为了安抚慕容家亲娶了慕容咫的妹妹,又哪知慕容月表面上小巧玲珑,温柔贤淑,暗地里却又是嚣张跋扈,肆意张扬另一番做派。
毒害柳妃,使绊梅夫人,如今甚至又来欺压皇后。
以前为了安抚慕容家,独孤一忍再忍,只为等待慕容这次南征凯旋再将他们一网打尽。
可是,如今独孤改变主意了,从来没有人可凌驾于他的权威,更没有任何一个人可以欺辱他在意的女人。
“皇后还有什么话说?”
独孤起身正视着慕云语气平静不似从前的暴怒。
“我无话可说,月贵妃的伤确为我所为!”
带着从容不迫,慕云冷冰冰的坐在凤榻上,她已经做好了最坏的准备。
月贵妃之所以挑衅自己无非就是为了这个后位,而这在她眼里至尊无上的宝位却是自己最不屑一顾最恶心至极的东西。
她既然想要拿去便好了,自己正愁脱不开身。
如今只见南国正属存亡之际,自己又怎能独善其身,若不是独孤一直用爹来威胁自己,自己又怎甘心情愿做他的傀儡。
“这就是你要说的?好,很好,果真硬气。”
独孤听之顿时怒火堆积,他心知慕云从不是主动惹火上身的主,更不是一个能忍辱负重委屈成全的弱女子。
她向来只会别人算计她一分,她便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十分的回击回去。别人欺她一时,她便欺他一世,若天下人皆负她,她便从此孑然一身与天下为敌。她就是这般的硬气,这般的霸气。
她早已将生命置之度外,这也是独孤刚不久总结出来的。
说她无情,却更有情。
她敢为杏雨出谋划策,担当风险,敢认子清为弟触己龙鳞,亦敢为凤仪亲身挡刀上山入海,更能为南国逆天下而大不为。
就是这样狂妄的她深深的吸引着自己。
她冷漠,自私,残忍,凶暴,她断了自己冷府的臂膀,切了自己回南雀的后路,让自己成为南国上下得而诛之的乱臣贼子。
更让自己成为西龙青书史记中被后人诟病谋朝篡位的暴君。
犹然记得当时,他刚平定西龙登基为皇,随即便立她为后母仪天下。
就在登基大典那天,只见她凤冠霞帔立于西龙高阁之上,举玉鼎剑而长鸣,对天历数自身的罪过,含沙射影我独孤为皇名不正言不顺。
随后一纸罪伐书引天火而焚,对地长嘶,引得西龙百姓共愤。
随后只见高阁之上乌云密布,忽而狂风骤雨大作,黄沙逆起龙风扶摇直上,顿时西龙都城龙华城犹如地域般戾气四起。
这本不过是西龙国特属地段常有的天象却被慕云大肆渲染,成为独孤败国的预兆。
然而,这样无所畏惧大胆妄为的她并没有让自己痛恶半分。
虽然他强制将她锁入天牢,但这不过是为了保她生命安全,否则他该如何在西龙的朝野树威。
自她逆天行事揭发自己的罪行,西龙朝野皆行至一旁反对立她为后。
故,行后大典迟迟没有举行,然独孤向来分析厉害算无遗策。
若放从前,他只需重选一人为后,此事便休矣,然这次也不知怎地,为了两全,更是为了遵从自己的心,他只不行后典,但又明面上承认慕云是皇后。
这样,前朝内殿虽心有不满但却无人敢放肆。
“否则上皇想听什么?上皇的心里不是早就定了我的罪么?又何必多此一举装模作样!”
慕云突然起身落落大方的坐在凤椅之上,她亦有自尊有人格。
而这她不容许任何人玷污。
“来人,月贵妃以下犯上,冒犯皇威,辍其封号贬为月美人,罚其三月俸禄,以示警醒。”
此语一出,众人皆惊,最为惊诧的便是月美人,她带着一脸的不知所措抱着独孤的大腿再一次嚎啕:
“上皇,你不能这么对我,我是功臣慕容咫的亲妹妹,上皇你不能这么待我!”
“怎么,你这是在威胁我么?”
独孤突然面如寒霜冷冷的直视着慕容月。
“不,不不不,臣妾不敢,臣妾只是委屈,冤枉,望上皇收回成命,求求你了上皇,都是臣妾的错,臣妾知错了,臣妾再也不敢违逆皇后了。求上皇收回成命。”
慕容月望着独孤冰冷地目光突升满腹的恐惧,昨天的他还对自己温柔体贴,不过一天,竟是冰火两重天。
她突然失去了理智哀求着独孤却未曾动容他一分,无奈她只得掉过头来回求皇后:
“皇后,是臣妾年幼无知,不知尊卑,还望皇后大人大量不与臣妾一般计较。皇后,皇后。”
见慕云直接扯开她拉住的裙摆,慕容月慌忙中带着焦急喊道。
“行了,这些日子你的所作所为当真以为朕什么都不知道么?还有,朕说过的话,做过的事,哪怕错了,也只会让它一错再错错到底。还不拉下去。”
随即一宫的哀鸣歇斯底里,终于在慕容月被抬出锦绣宫后才得以消停。
带着惊悚诧异,慕云突发的有些紧张。
神若飘离,带着恍惚不定:
“你想干什么?”
“怎么?害怕了。”独孤随即双手摆尾颈直坐在凤榻之上。
“什么时候放我爹。”
慕云不打算继续纠缠直奔主题。
毕竟独孤做什么决定只要不影响到她的利益,她都可以无条件忽视或者接受。
“我们之间就只剩下你爹了么?”
独孤心凉上头,自从她单马来到西龙,便像变了一个人似得,变得傲骨变得无所畏惧无所不用其极,甚至用自尽以防自己再次近她的身。
已经不知多久了,他强忍着春心荡漾又不愿从别处得到慰藉。
然而更令人痛心疾首的是他们之间就只剩下她爹这个唯一的话题。
“否则还是说说上皇是如何英明对一个女子下迷情药么?”
慕云终究难以忘怀这赤裸裸的羞辱。
“你是我的女人。”
独孤不觉语气放缓带着细微的沉思,他再也做不到强迫,不知从几何起,他便非常在意她的感受。
但是望着她眼里快要溢出来的恨意他迷茫了。
“我只是我自己。”
慕云随手端起香茶一饮而尽。
听此,独孤没来由的生气,他本试着平静地与她谈一谈。
彼此放开心扉重头来过,毕竟这么些年,因为自己让她受尽折磨和委屈,她恨他痛他气他都情有可原。
如今他已明了自己的心意便打算不计前嫌甚至想过封他爹一品国公只为给她一个惊喜,然而他却没想她是如此的不知好歹,得寸进尺。
这让他狂妄的自尊心如何忍受。
看来,他只有磨一磨她的傲骨打压她的刚气才能让她臣服于自己,这样她才知道谁才是真正的王者,什么样的人才值得佩有傲骨硬气。
“想救你爹可以,把这封信亲手抄写一遍寄与莫府,我便放了你爹。”
慕云顺手接过,拆开看到一半便急忙大声道:
“你要做什么?”
“做什么,我聪明的皇后又岂会不知,一天时间寄与不寄,决定权在你,而你爹的生死却握在我的手里。”
说完独孤直接信手起身,大步跨出锦绣宫带着傲视群雄的漠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