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急转而下
惜卿挠了挠头,不料动作幅度过大,连头上的木簪都给带了下来。
这下她的头发也全都散了下来。
她小小的惊呼了一声,连忙对景麟鸣说了句“失礼”,就开始整理起自己的头发来。
惜卿心想自己刚才换衣服时就该把头发再重新再束一下,今天来回折腾了这么久,头上的木簪早就不牢靠了。
“无妨。”景麟鸣见她两手正忙着摆弄头发,顺势就将她刚才摆在桌上的木簪拿了起来,瞥见上面古朴的木纹与简约的外形,问道:“需不需要我搭个手?”
惜卿摇了摇头,“您把簪子递给我吧,我自己可以的。”她一只手捉着自己已经束好的头发,一边又向景麟鸣招了招手,示意他把簪子递过来。
景麟鸣心中微微有些遗憾,但还是照着她的要求去做了。
惜卿接过簪子,没几下就束好了头发,于是便接着景麟鸣刚才所说的话题说了下去。
“惜卿希望主公能够稳中求胜,主公却想要先发制人。说到底,我也许对主公的实力还是不够了解,”惜卿微微蹙了下眉,旋即又抬眼望向景麟鸣,“所以我想向主公确认一下,在您的眼里,廖镇裕一党就那样不堪一击吗?”
景麟鸣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可他此刻面上略显倨傲的神情,却已经反映出了他此刻内心的想法。
惜卿不禁想起程霁泽这些年来的苦心钻研。他身份低微,手中无权无势,为了对付廖镇裕,首先要做的就是放松廖镇裕对他的警惕,其次才是所谓的“放长线钓大鱼”,但是这“长线”要放到何时,还是个未知数,因为如果他不能保证对廖镇裕一击毙命,那就绝对不能有任何会引起他人疑心的举动。
程霁泽在人前树立起了一个纯臣的形象,别人自然就认定他只是一个忠于皇帝、却不会结党营私的普通宦官,所以廖镇裕只会觉得程霁泽碍眼,并没有想过要除掉他。
对廖镇裕而言,留着程霁泽这么个反对他却不会对他产生任何威胁的人,实在是一件百利而无一害的好事。
但是惜卿知道程霁泽是在伪装,他并不是单纯的反对廖镇裕,他甚至还想彻彻底底的将其扳倒。
不过程霁泽手里握着的牌并不好,所以他现阶段他只能韬光养晦。
于是惜卿在他的影响下,不自觉地便对廖镇裕父子产生了浓烈的恐惧心理。
所以她才会一个劲地建议景麟鸣先猥琐发育,不要直接跟他们父子俩正面对抗。
但是经过这半天的拉锯战,惜卿基本上已经摸清了景麟鸣在对付廖镇裕这点上的决心。
惜卿想了想廖镇裕那惨淡的战绩,突然就觉得景麟鸣看不起他其实也是有道理的。
可廖镇裕手里足足有六州的兵力呢,而且还是东部最富的六个州。
惜卿觉得这事还是有点悬。
“您刚才说要先把何宪抓起来,然后再由程仆射和廷尉司共同为其定罪,”惜卿捋了捋自己的思路,却突然有些不解,“主公,我记得你之前好像不是很想跟我干爹合作的啊?”
惜卿这人其实还是有点记仇的,她可没有忘记景麟鸣这些天里都是怎么嫌弃程霁泽的,亏她干爹还一心想要拉拢他呢,结果景麟鸣不识好歹不说,等轮到他自己用人的时候,反而还能摆出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惜卿有些嫌弃的翻了个白眼。
景麟鸣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对她说道:“我是不想跟他合作,但这并不代表他不想跟我合作,而且……”他上下打量了惜卿两眼,眼中不乏调侃之情,“他的干儿子还在我手下当差,我就算说不想跟他合作,这洛阳城里恐怕也没几个人相信吧?”
惜卿觉得他说的有道理,但是对于他过分看轻程霁泽的态度,还是有些介意,“我干爹也不是非你不可,这大胤里比您更厉害的大有人在……”
她这话说的极其没有底气,对着景麟鸣那张笑意越来越盛的脸,她心里更是有些窝火。
“啊呀,你说的确实没错,我干爹的确是得巴结你,但是你们的目的不都是为了除掉廖镇裕吗?既然目的一致,那您倒也不必这样敌视他,程大人虽然是个阉人,但他人品还是很值得保障的。”
惜卿说着说着就开始夸起了程霁泽,在她的眼里,程霁泽就是现在大胤唯一的忠臣,谁要是敢质疑他对皇帝的忠诚,那惜卿第一个就要跳出来跟他争论,得一直说到他服才行。
但是程霁泽对皇帝的忠诚,却是景麟鸣最看不惯的,他对这个傀儡皇帝没什么感觉,甚至还有些厌恶,觉得这人窝囊二十余年还不打算自杀,估计是想着等廖氏一党篡权后还能给他个公侯当当。
所以他总觉得程霁泽的这种忠诚本质是一种愚忠。
更不用提景袤去世后,他们这一主一仆的从来没有考虑过他在恒州的死活,也就是最近自己打了几场胜仗,才勉强入了他们的眼,让他们想起来这大胤其实还是有一个能推出来对付廖镇裕一党的炮灰的。
这些事不能细想,想一下都会让景麟鸣陷入愤怒的情绪中无法自抑。
惜卿瞧着景麟鸣眼底的情绪突然变得有些狰狞,不禁有些畏惧,猜测自己刚才应该是说错话把他给惹生气了,连忙哄劝道:“都是惜卿的错,惜卿不该说那些贬低主公的话,您不要生气好不好?您是我跟程大人的恩人,我跟您发誓,我们会永远记得您的好的。”
惜卿一本正经的竖起三根手指头,生怕景麟鸣不相信的样子。
景麟鸣却伸出手来,微微用力,按下了她抬起来的手。
“我没有生气,你也没有必要这样畏惧我,我不会伤害你的。”他望着惜卿的眼神十分坚定,从口中吐出来的话也十分让人信服。
惜卿被他这庄重的态度给搞得有些不知所措,她低头转起了自己的手指头,有些逃避的回道:“时候不早了,主公明天还有很多事情要忙吧?您还是早点回去休息吧,有什么事情,我们明天再说。”
景麟鸣定定的望着她,纵使心中有万般不愿,最后还是缓缓的点了点头,起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