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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 屯兵幽州

月微路远 傻气儿大人 4648 2024-07-11 19:28

  辽境幽州大元帅帐内,谷穗来回走动,皱着眉头,百思不得其解,她已是第三次逼问重元,“有没有带错地方?”

  “没有。”

  “你看着我眼睛”,谷穗双手扭过重元的脑袋,让他直视着自己,“说,有没有带错地方?”

  重元凝视着她的眼睛,“没有。”

  谷穗一眨不眨地看着他的眼睛,他没有撒谎。她一面想着到底哪里出了问题,一面随手拿了重元手里的酒壶,喝了一口,一股辛辣味翻了上来,她没好气地说道,“你做什么装酒?”

  重元瞧着她,“穗儿,你知道,你没走,我多欢喜么?我从未这么欢喜过。”

  “我不欢喜。”

  “我知道,你生气,你尽管打我,骂我,我都高兴,只要你留下,我们成了亲,无论你要怎样,我都愿意。”

  “我……我想回家,你……转什么?弄的我晕的很。”

  “你醉了?”

  “你……你才……才醉……醉了呢”,谷穗的舌头有些硬。

  “这酒量?一口倒?”重元伸手接住扶摇晃的谷穗,“唉!唉!”

  她的脸颊磨蹭着他的脖颈处,酒壶从手里滑落。重元心里荡漾着一股异样情愫,自语道“这丫头,真的醉了。”

  “谁醉了!”谷穗突然抬头,脑袋磕到他的下巴,嘴里咕哝了什么,身子软软地往下滑。

  重元的猝不及防地被撞了一下,疼的厉害,又见谷穗的身子滑了下去,他顾不得疼,伸手搂住,抱到熊皮毯子上去了。

  谷穗抬起头来,脸颊酡红,醉眼朦胧地爬在重元的身上,嘿嘿傻笑,双手摸着重元的脸颊,含混不清地说道,“长的真好看啊”,她眨了眨眼睛,捏了捏重元的脸颊,“妖孽!”接着脑袋垂下,贴在重元的身上,像个树袋熊一样抓着他,睡着了。

  重元看着她,喉咙发出吞咽声,他闭着眼睛,深深地呼了口气。此时,听到大帐外有人禀报。

  “禀报元帅,前方有消息传来。”

  “进来。”

  飞烈进帐。

  被重元弄下去的谷穗翻身攀了上来,一只腿敲重元的身上。

  飞烈低头看向地面,“主子,果然如主子所料,元昊佯攻延州,实际上调集十万骑兵,黑白颠倒,夜里行军,径直奔渨州去了。”

  “在延州,宋军才吃了败仗,眼下有范仲淹把守,还有青铜将军狄青在,元昊占不到任何便宜,只是元昊取渨州何为?”

  “渨州守将韩琦年仅三十岁,长相文秀,实乃舞文弄墨之徒,莫不是元昊取渨州的原因?”

  “韩琦仕途顺畅,在朝堂上力争主战,眼下首次出战,难免立功心切,先锋是谁?”

  “任福,武人出身,为人刚烈勇猛,性情急躁。”

  “元昊十万骑兵排兵布阵如何?”

  “前面六千骑兵分了三十股行军。”

  “取地图来。”

  飞烈呈上地图。

  重元看了良久,“渨州已是元昊嘴里的肉”,他指着地图说道,“元昊意在六盘山这块草场,它是天然养马场。若取了六盘山,依山守关,进可取,退可守,延州就是再坚固,也无用处了。”

  “主子,何不趁机取了霸州?一路南下,过黄河取汴京。”

  “这个不是最好的方法”,重元沉吟道,“自太祖建国以来,南朝伐我大辽,双方打了二十五年,均无力支撑下去,双方休战。眼下契丹已安居乐业,已无再战之心,打仗打的是钱财。若对宋军不能一朝一夕拿下,对我大辽无益。再说宋军也不是看起来的那么不堪一击,实际上兵强将明,只是南朝皇帝害怕再来一次陈桥兵变而已。所谓世道乱,英雄出。”

  “属下愚钝。”

  “几日后便见分晓了。”

  “是,属下告退。”

  重元看着熟睡的谷穗,陷入沉思。

  谷穗随兵马大元帅耶律重元在幽州逗留几日,除了挈狗捉獾斗野狼,着实无聊的很,她和飞天挨着坐下,望着蓝宝石样的天空,鸟儿朝北飞过,她便决定朝南。她站了起来,拉着捉到的狍子的腿,一路朝营帐走去,士兵们正围着热腾腾的烧着羊肉汤的锅,聚集一处说笑,谷穗丢下狍子,叹息道,“累死我了。”

  一个士兵指着那个小狍子,又看了看巴童拉着的大狍子,“就那个小狍子?”

  谷穗用袖筒擦了擦汗,“我力气小,就拉了个小的”,说着便去饮水。

  士兵们笑了起来。

  一士兵说道,“你们知道,宋军又吃了败仗了吗?”

  “又中那奸人元昊的计了?”

  “何止是中计,三万兵马片甲不留!”

  “宋人本就怯懦,不堪一击,若是遇到的是我们大契丹,定要他有去无回。”

  挨着他的士兵看着谷穗正在饮茶,碰了碰他“小声点。”

  “怕什么!我说的都是真话。”

  “你们知道宋军是怎么败的么?”

  “这个我知道,元昊佯败,引着那任福一路冒进,任福带着三万骑兵跟着西夏疑兵狂奔了几日,到了好水川这个地方,竟不见西夏人的影子,只看见路边上遗落着西夏兵逃跑时丢下的几个银质盒子……”

  “可是银泥盒?”

  “正是银泥盒,那任福命人打开银泥盒,你猜怎么着?”

  “怎么着了?”大家伸长脖子,睁着眼睛,等着他的下一句。”

  “银泥盒一打开,扑棱着翅膀的鸽子,冲着士兵的脸扑了过来,那打开盒子的士兵吓得跌坐在地面上去了。“

  “哈哈哈!被个鸽子给吓唬了。”

  “好看的还在后头呢,瞬间几十只白鸽飞向天空,紧接着地动山摇般地喊杀声,西夏士兵从四围冲过来,把宋朝三万兵马包了饺子了”,那人去盛刚开锅的羊肉汤。

  “然后呢?“

  “你让我先喝口汤再说。“

  大家伸着脖子等着他喝了口汤,“双方杀的昏天黑地,次日晨曦微露,元昊的十万兵马已悄无声息的退去,山谷寂静下来,尸横遍野,战马悲鸣,连出谷的路口都堵住了,惨得很啊!“

  谷穗犹自拿着羊骨头啃,觉得没有以前香了,总是有点食而无味之感。

  “你知道张元那厮做了什么?“

  “做了什么?“

  “他在渭州界上寺的墙上留了一首诗。“

  “一首诗?!“

  “写的什么?”

  “呵呵!”那士兵喝了一口酒,故意卖关子,说道“他写的就是:夏竦何其怂,韩奇何足奇,两个大蠢驴,犹自说兵机。“

  “哈哈哈哈!”契丹士兵一阵哄笑。

  “那个张元,可是那个在南朝落榜的举子?到西夏毛遂自荐的?“

  “就是那个张元,张元李昊的张元。“

  “这么说来,南朝的尚书连落榜的举子都不如了?!“

  “哈哈哈哈!”契丹士兵又是一阵哄笑。

  巴童看着那些哄笑的人,又看了看谷穗,便低头吃肉去了。

  待谷穗吃了半碗羊肉汤,回了大帐。

  重元坐在那里看兵书,他抬起头,笑道“你耍累了?“

  谷穗歪靠在熊皮毯上,靠着重元,双眼盯着大帐顶,说道“好无聊啊。“

  重元看了看她,笑了笑。

  “回家也回不去了,我要回南朝了。“

  重元看着手里的书,没有扭头,“我们成亲了,你爱去哪儿随你。“

  “不要,我明天就回去。”

  重元还是看着那一行:兵贵胜,不贵久。他扭头看到她柔软的脑袋靠在自己的手臂上,“那你可走不了。”

  “我回去后,叫人给你送些茶来。“

  重元笑道,“不要想着哄我。”

  谷穗忽地爬了起来,去翻自己的包,拿出一盒消炎药来,说道“这个给你。“

  重元狐疑地接过,“这是什么?“

  “药,若是受伤了,其它的药不管用,你就吃这个,一次两片,一天三次。“

  重元看了看上面的字,“这是你们的文字?“

  “嗯。“

  “你是担心我么?”

  “我是怕找不到回家的路。”

  重元笑着把她搂在怀里,磨蹭着她柔软的脑袋,说道“你先去南朝,我随后去找你。“

  谷穗仰起头,笑着看他,说了一句,“我会回来的。”

  重元凝视着她的眼睛,“我知道。”

  ………………………………………………………………………………………

  谷穗辞别了耶律重元,从幽州直奔着霸州去了,一路上哭声遍野。韩琦灰头土脸的回来了,奈何进了关口,挪不动半步,百姓拥挤,伏在韩琦马前号哭,问道“大人,我的儿子呢?我的丈夫呢?他们随大人出征,为何只有大人你回来了。”韩琦是泪流满面,哽咽的说不出一句话来。

  谷穗心中触动,一路上想着是不是不该放过元昊,又想着自己本就不该在这里的,一会儿又想着何必自寻烦恼,可谓是自己把自己累得筋疲力尽。

  待谷穗到了家,丫头们很是欢喜,雪丫头忙着用果树炭火炉烤被子,怕有炭火味,又忙着用香薰,嗔怪道,“公子来,也该说一声,这火烤香薰的,到底不如晒太阳的好。”

  谷穗用了茶水点心,泡了澡,美美地睡上一觉。次日,狄咏在书房挨在谷穗身边念书,管家账房来报账,狄咏在一旁听着。

  待事项交待完毕,管家说起雪丫头的事情,“公子,前些日子,雪丫头的哥哥过来请接了雪丫头回去。”

  “哦?”谷穗搁了茶盏。

  “说是日子过的好了些,爹娘接她回去,过些日子,再寻了好人家,嫁了。我念着公子定是允的。”

  管家见谷穗点了点头,接着说道“我正要写信给您,谁料雪丫头拦了去,也只得作罢。隔几日她哥哥来了趟,才晓得雪丫头回了去,抢白他老子娘一顿,说是‘既然你为了几口吃的卖了我去,哪有要回去的道理,左右不过是看着公子性子好,能讨了回去,再卖一次。现如今不被主子打骂,像个人一样的待着,为何你们偏倒没了良心,若是要我回去,不如死了的好。’他爹娘看她哭的心疼,又这般光景,便不再提了。”

  谷穗半晌说道,“你安排些银子,另外再寻了一块田地,买下来给这些丫头小厮们,地契也交给他们,整日里打仗的,有个万一的,也好有个存身的地方。”

  “哎!”管家低着头,擦掉滚下来的热泪,出了去。

  狄咏看着谷穗,说道“亲亲,你能教我写你的字么?”

  谷穗笑道,“我的字?”

  “嗯,不用算盘,也能算出来的那个。”

  “你是说我记账的数字?”

  “那个是数字?”

  “那个叫数字,你可不能指望那几个数字考状元。”

  “我不想考状元,亲亲不是状元,可是比他们都聪明。”

  谷穗笑道“好!你还可以学学加密。”

  “加密?”

  两人伏在文案上,嘀嘀咕咕了半日,吃了晌午饭,又伏案去了,狄咏正学的起劲,小丫头来报“公子,教书先生来了,说狄咏逃学。”

  那老先生可是出了名的固执,绝对不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一件他认准了的事,可以和你争上那么几天,再见你时,还吹胡子瞪眼睛。

  狄咏紧张地看着谷穗,谷穗笑道“逃学可是你逃学,谁的事谁解决吧”,说完便从角门溜出,去‘桃花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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