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香院的夜晚,安静得能听见微风拂过的声音。
天的暗,雪花从黑不见底的天空中飘落,晶莹细碎。接近午夜的风是刺骨的,让路过的丫头小厮们都忍不住哆嗦了一下,接近午夜的雪是碎碎的,甚至看不见雪花的瓣,静静的从半空中不着不急地飘下来。
地面覆盖这一层厚厚的白雪,门前的那棵已经干枯了的老树,被白雪覆盖像穿上了白衣般,犹如一个洁白无瑕的女子,拖着她长长的白色的裙摆,平静地凝望着这一刻,沉浸于雪景中,一切安然如睡梦中的情景,一刻的怅然是如此的平静。
屋内,青青趴在温情的一旁疲惫的稍作休息一会,丝毫不敢里来温情半步。
此时的夜已深,一日的操劳与疲惫终究战胜了秦氏。在诗墨劝导下,秦氏才依依不舍地回了留仙院,走前还命令青青,只要温情一醒,无论如何都要通知她,听到青青答应后,才松了口气,缓缓离去。
睡梦中的温情,孤独地走在一条没有尽头的路上,迷茫又疲倦,这样的来来回回,不知自己经历了多久了,只知道哭完便起身继续走,走了又停下休息,起初还会哭得很厉害,几次下来便逐渐地不哭了。
温情就这样一直走,一直走,只觉得自己的额头早已经满头大汗,可路的尽头,依旧是深不见底的。
就在她想放弃时,突然听见栩墨的声音,轻轻地,又似在唱歌,如诉如泣,亦悲亦喜。
温情立马起身循着声音而去,渐渐地只见一道白光照射着自己的眼睛,亮得温情睁不开眼睛,隐隐约约间似乎看到一名女子的身影,未她背着光未能看见她的脸。
“温情,去吧!快回去吧!回你该去的地方。”那女子轻声道。
温情一听是栩墨的声音,便立马跑了过去想抱住那女子,谁知还未触碰到那女子,便被一道白光拉了回来。
睁开眼睛一瞬间,映入眼前的,是自己日日醒来都可见到的场景,温情失望的垂下了眼眸,心里很是失落,想伸伸手,却发现身子毫无力气,喉咙更是干得火辣辣的。
转头一看,见青青趴在她的右边,正熟睡着,眼底下可见一丝丝倦意,想来定是疲惫不已,温情忍着不适,轻声道:“青青?青青?”
喊了两声后,青青从睡梦中惊醒了过来,定睛一看,温情已经醒过来了,还虚弱地喊着自己,青青欣喜若狂,激动的红了眼眶,道:“小姐,你终于醒了,太好了太好了,可是饿了?我现在就去厨房端吃的过来。”
温情还没来得及说话,青青又自言自语道:“对了!我得立马把你醒了这个消息告诉太太。”
说着便要转身离去,温情立马阻止,用尽全身的力气,拉住青青的衣袖,好在青青是个敏感的,不然以温情的力气,怕是拉不回她的。
只见青青疑惑地看着温情,温情虚弱地道:“这些不要急,你先倒杯水来,还有扶我起来。”
青青这才恍然大悟,拍了拍自己的脑袋道:“哦!对对对!瞧我这榆木脑子,差点害了小姐,奴婢现在就去。”
说着跑到茶几前,那儿煮水的壶姨一直煮着,火候也不大,青青加了一些凉水,调成温水,便端到温情面前,扶起温情小口小口地喂着她喝。
温情渴得利害,一下子一杯水便见了底,青青又去给她端了几杯来,
温情喝了三杯后,便摆手让青青撤了,只是身上还是毫无气力,于是命青青端下去时,还让青青先去为自己端着吃的来。
青青应了是,便马上去了厨房去了。
屋子里一瞬间便安静了下来,温情回想起刚刚梦中的画面,转头看向窗边,因大夫交代,必须打开窗户让屋子通通气,所以青青没关窗,从温情这个角度看去,刚好可以看到飘零的雪花。
温情忍不住鼻酸,看着雪景,轻轻地道了一句仅她自己可听到的话:“娘亲,是你带我回来的么?你始终……还是如你走前那般希望我好好活着么?”
说着轻声呢喃的声音被窗外的风声给覆盖了过去,消失在寂静的夜里,而那白雪依旧缓缓地飘落着。
……
青青端来了一碗清粥,这正好合了温情当下的胃口,可能是一日未用食,温情饿得厉害,很快她便一碗粥下肚,还再多用了半碗,比平时里用都多,一旁的青青见此,忍不住开心,想来温情的病是好了许多了。
温情用完饭,青青让下头的人撤下去后,便伸手反复确认了温情额头的温度,发现没那么烫后,便扶着温情回床上歇息。
“对了!我还未去通知太太那边呢?小姐,我去去就回很快的。”青青道。
“不必去了。”温情伸手整了整自己面前的被褥,轻声道。
“啊?为何?太太走前吩咐了奴婢的。”青青正想转身,却听到温情这般说,于是疑惑地道。
温情看了一眼青青,叹了口气,温声道:“如今是什么时辰?你这般大刺刺的跑去留仙院告知母亲,然后把父亲也给惊动了,大半夜地府里本来就安静,若是传到老太太那边,你觉得我们会如何?所以……还是莫要去了。”
“我反正已经醒了,病也好了大半,明日再说也无妨的。”温情道。
青青一听,觉得很有道理,于是点了点,应了声是。
“明日若是母亲怪罪起来,便说是我的主意,我这还病着,想来也不会怪罪些什么。”温情又道。
“如今我们在这府里虽有母亲疼着,但终究是不足够的,留意院那头本就对我恨之入骨,老太太那边更是死死地盯着我们,所以不可太过娇纵,要小心谨慎才行,我不过是病了,又不是什么大病,所以就莫要惊动太多人,招惹不必要的麻烦了。”温情轻声道,说着又长叹了一口气。
“是!奴婢明白了,奴婢会小心行事的。”青青道。
“唉~你能明白就好,今日你也累了,便去歇息吧!我再睡一会儿,天就亮了。”温情朝青青露出一个虚弱的笑。
“不,奴婢等小姐睡了再走!”青青道。
“你呀!唉~让下头的丫头来吧!今日你做得很好,应当是很疲倦的了,不若回去养好精神,明日才好照顾我不是?”温情又道。
“这……”青青一听有些犹豫。
“别这了,快去吧!我也歇息了,唤怜儿进来守夜吧!”温情道。
青青沉默了一会,随后便道:“那好吧!奴婢先去歇息了,小姐若是怜儿照顾得不好,随时唤青青来。”青青担忧地道。
“快去吧!无事的。”温情笑着道。
青青点了点头,便退了下去,温情看着床顶的帐头,缓缓闭眼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