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头仰望,星河贯空,无浪无波。
长廊悠长,廊下美人冷冷清清,眼睛糊上了水,心潮不止。
人在其中,却显多余。他人路过,皆避之,且投之不善目光。
小蝶屡遭排挤,听闻阿威也是如此。她们三人皆被视为晦气之人。
“透了那么久的气,回去吧?”小蝶在长廊一头道。
“再坐一会就回去。”留央道。
“别坐了,受了寒,落了病,除了我,这里没人来可惜姐姐你。”小蝶一边念着,一边向留央走近,“坐了冤狱,回来还得受这怨气,真是气人!”
崔留央不声不响,一切发生太过出于意料。若不是自己那封信,或许一切都好好的。错已酿,自己无能为力去挽救。
如今云家所有眷属都被禁锢其中,不得自由。留央思索不出原因。宅中之人也不过是猜测留央奸细之名还未洗脱完全,以致于云家所有人都跟着倒霉,四个多月的惨淡追加如今的囹圄局面都归咎于崔留央等三人。
“做够了受气包,阿威跟我打算去别家做工。”小蝶坐到了崔留央身边,“要剩下姐姐孤零零一个人,妹妹我很惭愧。”
“你们打算什么时候走?”留央紧握着小蝶的手道。
“我也没什么东西可以收拾。明日就走,也不稀罕这七日的工钱了,有手有脚,不愁找不到活做。以后姐姐多多保重。要是有空,我会过来看你,陪你聊聊天。”
留央目光中有着愧疚,道:“你要走,我也不便挽留。更是没什么可以弥补你,也没什么像样的东西相赠。”
小蝶连忙补充道:“我不是来要姐姐任何东西,留央姐你别想多了。更是知道姐姐在这宅里也不好受。以后只要你需要我这个妹妹帮忙,让人捎信到康野城北柳竹巷我姐夫王琤家。”
“明日让我送你们一程。”崔留央起身道,“那早点休息,明日还有很多事情。”
夜之风,徐徐;人之心,颤颤。离离合合,沁着丝丝伤感。
翌日,春光明媚,一片好风景。
崔留央送着小蝶与阿威二人出门。
“嘿,嘿……这不是六弟媳?”突然身后传来酸酸的语调。
听到声音,留央心下知晓是大嫂。
留央等三人转过身,那大嫂盯着留央,脸上带着不屑。另外还有程青黛与大嫂并肩而立,身后跟着一群丫鬟不怀好意的目光。
“大嫂,青黛小姐。”留央行礼道。
“人贵自知。崔留央你连个下人都不如。”大嫂丝毫不客气道,“他们都知道走,你怎么就死赖着不走呢?”
留央皱了皱眉。
“喂!她是老爷的夫人,话别说太难听。”小蝶道。
“你闭嘴!还不快走!”大嫂身后的丫鬟仗势道。
阿威倒是摞了摞袖子,瞪着眼,愤怒地吓唬道:“我们是要走!反正都要走了,那就收拾完长舌妇再走,蹲过大牢,胆子也蹲大了。”
话音一落,安静了不少。大嫂一群人识趣地悻悻走开,远离了留央三人的视线之外。
“留央姐,我们走了。”小蝶略为不安道,“一有空,我就来看你。”
“夫人,不必再送了。”阿威不好意思道。
“一路保重。”留央诚恳道。
目送小蝶与阿威远去,心又慢慢孤独起来。无奈,崔留央无法像小蝶那样一走了之。她是云家眷属,离不得,走不远。
宅院里,看似人多,无人可以为伴。崔留央叹息一声,转身正要回屋。
“云崔氏?”有人脱口急呼道。
崔留央听到有人呼喊,看向声音出处之地,飞去一记白眼,道:“原来是余霖大人,有何贵干?”
崔留央那转身,惊住了余霖身边的人,怔怔出神盯着留央,心里一阵激动。
“如此算不算心有灵犀,我正好路过,你便就在门口相迎?”余霖打趣着道。
“余大人说笑了。我刚送走人。而且也不方便招待你们。”崔留央说罢,往里走去。
“不方便就不方便,何必板着脸。”余霖嬉笑道,跟着留央走了进去。
“我没说要招待你,你跟着做什么?”
“我也没说让你招待,只是顺路进去,想找个传话的,见见当家的人。”余霖理所当然的样子。
“我家相公不在。”
“我知道。我来,是找你家大伯。”余霖笑道。
崔留央前面走着,余霖后面跟着,觉得春日风景独好,心情大好。
“余大人,请留步,那边是厅堂。”崔留央道,“你们稍等片刻,自会有人前去通知大伯。”
“云崔氏,你这就走了?”余霖道。
崔留央很不想跟余霖费舌,福了个身,便径直往自己屋子方向走去。
“她是谁?”余霖旁一身便服的国主问道。
“她就是霍勘一案中的云崔氏。”余霖小声向国主回禀道。
“霍勘一案,她受了屈辱,该好好犒赏。”国主不由感慨道。
余霖倒是猜不透国主,这份感慨酝酿时间是不是太久,过了许久才想起?还是国主因为云崔氏的容颜,才会生出怜惜?哎……佳人稍稍一蹙眉,国主如此感慨万千,以貌待人,让他余霖这种满腹才华的情何以堪~
早知云崔氏的容貌这般管用,何必他费神费力,云南星岂不是更冤大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