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鸟啼,暖风吹。
风里混夹着青草味,是什么在复苏?
崔留央不大赞成倾巢之力,过早倒向一边,她认为世态不明。
国力上,因征伐不断,西沧略为颓势。相比西沧,百钺的盐业、瓷业、茶业及船业,繁荣富足。百年来以河为界,天然屏障。而高昌,基业厚实,即便混乱,然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如果万卷楼过早倒向了一边,必为百钺高昌所不容,定然免不了两边无穷之患。哪有大公子开口要,她不经思虑就放手。她是有脑子的人。
万卷楼争得是一个出头之日,大公子可不是一个忍气吞声的人。况且有了西沧撑腰,人也硬气了。
留央殊不知饿狼已经悄无声息来到了身旁。狼是有备而来,蓄谋已久。三个月的光景,整顿乾坤,归来是为了显露锋利的獠牙。
“那我告诉你,剑借不了,只能请少主走一趟。得罪了。”大公子不耐烦道,随即掏出了腰牌示以陆勉。
“这是要做什么?”陆勉质疑道。那腰牌他岂会不识,是他们陆家的信物。
白面书生手拍了拍陆勉肩头,低沉道:“像阿爹一样雄赳赳……”
这一句话,陆勉常常跟那个皇帝哥哥提起,而今灌入耳中,回头对上白面书生的眼睛,他明了来者何人,瞬间明白他唯有服从。
承武略扔下一把匕首在留央面前,阴鸷道:“想寻死,自便。”
她要死要活了吗?不借剑,至于要死的地步?她还没这么想不开。
丢一把匕首,算什么?得罪天子的下场?至于嘛!无须横死,那便是吓唬吓唬她的说辞。
崔留央怎会忘记这恶魔的声音,带着人皮面具的坏狼。她在狼前栽的跟斗还少吗?大公子找的山头够硬,哎,形势比人强,她寡不敌众,忍让为先。让她寻死?三贞九烈吗?犯不着现在命丧黄泉。让这狼得意一阵也行。由得他自个作戏。说来说去,还不是她势单力薄着可欺,能让人搓圆捏扁。
“崔留央,你想保住命,我给你一次机会。”承武略眼神轻蔑道。
留央认识了形势,逐渐清楚大公子图谋之大。若是她不答应,她就别想离开这山林。为什么狼总会跟她这个小人物过不去,又遭了狼的算计,她哪还有什么选择。犯在承武略手上多回,被下多回黑手,所幸挺过来。这次忍一忍,形势不可能太糟糕。
“现在该怎么做最为恰当?”留央很识相道,低头看着脚尖。
“不给我添麻烦,自然会照顾你好些。”承武略客气道。
“我怎么敢。”留央好笑道,她还没活腻,还有事未完成。当然珍惜承武略所谓的一次机会。承武略强卖,她也只能买。虽然不是很划算的买卖,不得不巴结着道一声,“吾皇万岁!”
看着崔留央假意讨好,承武略道:“车马已在山下,即刻启程。”
“等等。”留央道,“身子骨弱,时常闹病,可否容我回府取药?”
“此等小事,阿勉代劳即可,是吧?”承武略道,他哪能轻易相信留央。
把崔留央的退路都堵上了,无处可跑。更无救兵可搬,显得她是那样的苍白无力。
面对不吐骨头的狼,他爱怎么就怎么,他的盘算,又岂是留央可以轻易拨弄的。她影响不了西沧的君王,作为他曾经的手下败将,哪来资格讨价还价,徒增他对自己的厌恶。更无须道出她来百钺的目的,即便百钺乱了,他不会领情。他从未信赖过她,俩人并非一路人。他自有他的筹谋。她跟这头狼也没必要纠缠。等买卖做完,各走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