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认为寡人与你如此同车,是否失礼,是否见色而忘义,还可称为圣君?”承武略亲昵搂着佳人,饶有兴致问道。
“圣人千虑,必有一失。臣以进言为忠,君以纳谏为圣。只要陛下纳谏如流,仍为圣主。”崔留央低声婉转道。
承武略投注下更多的目光在留央身上,她与他的前嫌多不胜数,她竟弃下过往,温顺如此,仅仅会因那母女三人?
“区区那三人,何须煞费苦心。此等心甘情愿,真属不易!”承武略看似坐怀不乱道。
“陛下英明,草民想求的,的确不止于此。”留央嘴角不自觉微微颤抖,污血涌上喉咙,“小女子不中用,离开百钺前还有一桩心事未了,如若跨出百钺,徐鹤庚未死,陛下就只能带着我的尸骨去往万卷楼。”
崔留央赌上了性命,嘴角有血慢慢溢流出来,人一软,彻底倒入了他怀中。
触目惊心的血,滴到了承武略的手上、衣袖上。
见过女人太多的诡计,不得不让他有七分怀疑。可眼见留央奄奄一息,一碰即碎之感,承武略的心居然抽搐不安。
然而,承武略其神色岿然不变,眼睛里看不出任何的情绪。如此的状况,会是一枚棋子以死相挟,在赌自己的价码?想置之死地而后生?他极为讨厌被人左右,这女人接连触犯龙威,使得他立刻冷起了面孔。
她荒唐以为他会退让?他是见色起意的人?会怜香惜玉?在他看来,崔留央所做一切都是徒劳。
承武略带着寒意,在留央耳边小声说道:“你若耗尽性命,那母女三人定为陪葬!”
“就这样吗?原来陛下不想填补兵力,不在意能有显赫军功傍身,不担忧你那点薄弱的根基?小女子有立竿见影的应对之法。”留央毫无惧色,竟然直截了当的击中帝皇摇摇欲坠的危机感,她在赌君王对于权位的执着。已做了最坏的打算,其身后的本钱,不单单是万卷楼,还有她曾幕后为太师做事积攒起来的东西。说完这些话,留央眼神涣散,神思恍惚,没有了多余的力气,只能躺着维持最后那点残力。
微妙的赌注,看谁更想赢。
四目相对,眼前留央性命垂危,即便她指点江山、接二连三触犯承武略的忌讳。思虑再三后,承武略还是动摇了,道:“药在哪?”
“得不到陛下允诺,何必问药。”留央的声音逐渐微弱。
面对女人不妙的情况,承武略艰难地点下了头,道:“那事可以谈。”
得到了应允,留央以仅剩那点力气服药,随后安心睡去。承武略仍不放心,守在其身边一夜。
待到天明,承武略吩咐车外侍从,将小蝶找来。
本是面带喜悦的小蝶,待看到带着血污昏迷的留央,双腿一软,开始不停抽泣,直至痛哭。
“哭够了吗?”承武略不耐烦道,“帮她收拾干净。”
随后,他面目冷峻,带着一身血腥,下车而去。
迷迷糊糊间,留央被哭声吵醒,侧身撑起了身子,轻轻擦着小蝶的泪水,声音微弱地安慰道:“莫哭,我没事,不过是积劳成疾,休息休息就好了。”
“太可怕了,你看看,衣服上的血。”小蝶惊魂未定地说着,车内瓶瓶罐罐不少,唯独找不到衣物更替。
“将就着穿我的破衣服,不介意吧?”小蝶问道,“躺着少说话,只要点点头,摇摇头,我懂就好。”
留央笑着点了点头。
换洗的时候,留央开口道:“让你操心了。”
“等到你身子好了,我们跟这个徐将军就分道扬镳。”小蝶压低了声音,因其方才被那徐将军气势给吓住了,觉得那人并不好处。
留央依旧还是笑笑,顺从点了点头。她不想再拖累小蝶,小蝶知道越少越好。
白日里大多时候,留央都是睡着,承武略来过几次,并无惊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