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达早早在门前等候,见到是付七言的时候,忽然一笑。
付七言将自己的木牌交给他,吩咐道:“我看大家身上的都已经破旧不堪了,去拿我的牌子领些衣物。”
接过她手里的木牌,安达扭头扫视了一眼不修边幅的同伴们,不禁泪湿双眼,他们北疆的男儿,最是真性情,这小小的恩赐便觉心中一暖。
在众人的欢呼声中,安达捧着牌子去军务处领衣物,这可是他们三年来第一次有大齐的人真心实意的待他们好。
阿呆也前来复命,这个小孩子虽说个头不高,但却处处透露着机灵劲,正是付七言喜欢的模样。
“七大人。”他有模有样的学着别人行礼的样子问候了一声,引得她连连笑声。
“好了好了,我们之间就不必如此多的礼节了,知道我为何将你带过来吗?”
阿呆咧开嘴,露出两个可爱的虎牙,挠头道:“你觉得我会遇到危险。”
这倒是之一,付七言点点头,原本这小子就是她看上的,虽说有私心,但也确实是想护得他周全,又能好好培养起来,她实在不忍心这么一个孩子误入歧途。
“日后你就跟在队伍中习武,在这里一定要谨言慎行,记住了吗?”
阿呆笃定的点点头,为能有一份差事,有能填饱肚子的饭菜而开心不已。
第一天正式训练,付七言认真投入在其中,连同齐政约好的时间都忘得一干二净,待闲下来喘口气的时候,发现天色已暗淡下来,心下一惊,忙匆匆嘱咐了安达几句,原本是要带阿呆一同离开,一想到晚些的活动,最终是还是将孩子放在了营中。
回到成王府的时候齐政在等她,见她来了也不说话,低声吩咐了永安几句上马就要走。
付七言正准备上前应话,被齐政冷着脸躲开了,她暗暗吐吐舌头,知道齐政生气了,忍不住腹诽了一句“小气”。
永安一向跟她关系好,在她走前拉住她的衣袖笑着低声道:“殿下一直在等你,傍晚的时候收到有人给你送去茶楼了一盒茶叶,被殿下收到了,气的现在也未进食。”
“茶?”付七言脑海中突然浮现出韩策那副病恹恹的样子。
“叫什么...耶罗...”永安一边思虑一边喃喃道。
付七言咂咂嘴,上次韩策送剑穗的时候,他也是这样难看的脸色,这个人跟韩策还真是水火不容。
“你还愣着做什么?!”被突如其来的一喝,她瞬间拉回思绪,方才还是呆呆的在想,以为齐政走出去老远,没想到他又折了回来。
“我...我...”付七言慌乱的要解释,扭头一看永安早没了踪影,她慌忙翻身上马,在齐政的注视中是自知理亏的低下了头。
去太子府的一路,两个人皆是相继无言,付七言努力要搭上话,“齐骁这么快搬进了太子府,是不是很快就是名正言顺的太子?”
说完,才觉得自己这是个什么傻了吧唧的问题,既然齐王在满朝文武中下诏令齐骁入住太子府,自然就是昭告了天下。
当时齐政还说齐湉和韩贵妃一党脸色极为难看,但近来风头正紧,料他们也不敢有大动作,只能先小心行事防备着。
听闻付七言的问话,齐政瞥了她一眼,鼻子里“哼”了一声,算是回应。
他也不知自己恼什么,只是这个韩策太过得寸进尺,三番两次的向付七言示好,还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也不知是何居心。
这个傻丫头每次也乐呵呵的接受,这么大个人了,连拒绝都不会。
还有那个韩策,柔弱的不堪一击,哪里有半分男人的气概?
两个人闷声驶向太子府,刚落下脚还没进门,就看见齐骁迎了出来,似乎他已在院中等候多时。
“七弟。”齐骁微笑着向前,亲昵的拉着住齐政的衣袖,“早就准备好了饭菜,等的冷了,我又让下人们去热了热。”
齐骁脾气很和睦,也不知是天性如此,还是多年的牢狱生涯已磨灭了脾性,他在扭头看到身后的付七言时亦是像大哥哥一般问候着:“这就是七公子吧,果真是英雄出少年。”
昏暗中,付七言点了点头,又怕人没看见,哼着应了一声。
在齐骁热情的招呼下,他们坐上了饭桌,果真是满满当当一桌子菜,齐骁对于齐政这个弟弟一直感恩在心,今日能将齐政请来看得出他发自内心的欢愉。
“七弟,我本应早些将你请到府上,奈何近日琐碎事太多,万望你见谅。”齐骁样貌秀气,行为举止也似一位文人的做派,他说的是实情,近来他搬入太子府的事人尽皆知,渐渐一些八竿子打不着的人也登门府上,意在拜访。
相比之下,近来韩元晋托病整日待在府上,朝中一些人早已蠢蠢欲动,很多都在思索着要不要领攀高枝,这也使得齐骁的太子府上更为拥挤了。
“王兄这府院可还住的习惯?”齐政打趣道,“听说父王赏赐了你不少侍女家眷,可还合意?”
听到这些,齐骁脸上渐渐没了喜色,眼神也暗淡下来,挥手将守着的一众下人屏退后,才叹息道:“七弟还是不了解我。”
齐政想问些缘由,突然想起从周川那里听来的一些,又默默闭上了嘴。
只见齐骁自斟满一杯酒,又同齐政倒满,原本还要给付七言来一杯,被齐政拦了下来,他也不勉强,托着酒杯感慨道:“我齐骁这条命,是七弟和七公子救回来的,今日无论如何也要敬你们这一杯。”说罢,仰头一饮而尽。
他当真如传闻所言,憨实诚恳,虽金贵之躯,也丝毫没有王室的架子。
或许是一杯酒下肚,心里畅快了许多,齐骁好好打量了一番付七言,向齐政赞道:“七弟着实御下有方,能培养出这样有勇有谋的属下,也多亏了他和吴牙配合,才让我今日站在你们面前。”谈起吴牙,他一阵哽咽,本就是个性情之人,经历了这般大起大落,也不能随意的表现自己的哀痛,只好背过身去,偷偷拭了拭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