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鸽子那天夜里,月白就试了一波。她提笔就写了好长一段口信,塞到春子特地在鸽子腿上备下的小竹筒里,而后趁着夜色放了一只鸽子。
战战兢兢等了一个时辰,见那鸽子还不回,于是月白连忙又追了一封,放了另一只鸽子过去。结果不出半个时辰那鸽子便带着信回了。月白见状,连忙取了食抓他取信,看了脚上绑的记号的带子时才知道第一只鸽子估计是迷路了罢。
“这臭鸽子!可别飞到其他什么人家里去!就算是,也千万别进那军机大院里去!要是敢给我坏事,看我不把它给炖了吃肉!”
月白气呼呼地冲着剩下两只鸽子撒气,倒让苏梅在一旁笑的直不起腰来。
“二姑娘还是快快睡吧,说不定明儿一早那鸽子就会飞回来了呢!”
“那样最好!”她道,然后褪了鞋袜直接裹了被子闷头就倒。
前几个月小黑不知道哪处疯跑被其他公狗给抱了窝,现下挺了个大肚子已经快到要生的时候了。缱绻整日里担心,所以每晚一沾枕头就睡着,根本不用月白哄一句的,别提多省心了!
结果月白还是因为白天茶水吃的多,晚上起夜去了趟茅厕。回来时路过小黑的木头小窝,月白还是蹲下来摸了摸她。
小黑醒了,连忙摇着尾巴回应她的开心。可月白就像被人伸了手指掏喉咙,她有些说不出来的想干呕。
如果有选择,她不想小黑怀孕生仔当狗妈妈,因为她知道母亲不喜欢母狗来。
若是没怀孕生仔,那么小黑姑且还可仅看作是条看家护院的狗来,可一旦她怀孕,那么她便不是狗了,得在她前头加上一个字,总结起来便是条货真价实、不可自欺的母狗起来!
她知道母亲不喜欢母狗的。
可一句不喜欢就可以随意处置他们的生死吗?
她有些明白小郡爷的那句话了,她也恨自己能力不够,护不起自己想护的东西来。
可小黑还能活多久呢?她还年轻,不到两岁呢!
可自己还能活多久呢?也还年轻,不足豆蔻呢!
如果能选择,谁愿意要当那个会被抛弃的呢?
月白在外呆的久,不知何处响了猫头鹰的叫声,吓得她赶紧打了个激灵回屋、爬床上睡觉去了。
第二天一大早,月白被缱绻闹起来看鸽子,只能顶着乱糟糟的头发,带她放鸽子出去飞了一会。
“咦,怎么只剩两只了呢?”缱绻不解,指着鸟笼子问。
“吃了,那一只傻!自己飞锅里了!”月白懒得搭话,打着哈欠的空闲就又回到了床上准备睡回笼觉。
谁知那小丫头又跑过来问当真,弄得月白越发不耐烦起来。
“当真!”
“诶?那好吃吗?我听有人说鸽子肉好好吃的!可我还没有吃过呢!”缱绻说着说着,声量就小了下去,转而就剩嘟囔道:“鸽子的话留一个送信就可以吧……”
就算月白睡意再怎么深沉,听到这话也瞬间清醒了不少。她几乎是惊觉起,瞪着温缱绻这小丫头威胁她不许干傻事。
“温缱绻,敢动一只鸽子你就死定了!”
“爱姐姐放心,你不做我也吃不成呀!”
“放屁吧,赶紧撤一边玩儿去!让我再睡会!”
月白打发她出去后又睡下了,待过了两个时辰,苏梅却又亲自将她给叫起来了。
“姑娘姑娘!快些醒一醒!”
“怎么了?”温月白睡眼惺忪,一副懵然无知的模样揉着眼睛问:“何事?”
“清欢姑娘过来了。”苏梅道。
“啊?清欢?她又过来作甚!不知道避避嫌吗?”
“姑娘快些起吧,我瞧着清欢姑娘有急事找您呢!”
苏梅话至如此,月白倒也乖乖起床赶紧过去见人了。谁知刚一到那小门口,赵清欢便骂骂咧咧地将鸽子一把塞到了月白的怀里,顾不着靳小公子特地嘱咐过的翅膀伤势。
“诶?不会飞你家去了吧?那何故生气呢?”
月白嘻笑,弄得赵清欢越发生气,直直道:“什么飞我家了!你养的这傻鸟飞别人家里了!还在人家的字画上拉了泡屎呢!”
“闯祸了这傻鸟?那飞谁家去了呢?我是让它去找春子的!”
月白提溜起这闯祸精的翅膀,见其被人拿小纱布缠了小木棍,这才知傻鸟原来是把翅膀给伤着了。不过凭空鸟屎落人家画上,月白倒有些心疼这个可怜的人儿来!
“飞靳家了。”赵清欢瞧月白语气一顿还想问是靳还是荆,于是赶紧着说,“靳如嫣她家!”
“我说呢,怎么飞她家去了!难不成她去找的你?不该啊,你跟她很熟吗?”月白问。
“我…怎么可能跟她熟!是人家靳如澄给我送来的!”
“诶呦呦——”月白吃瓜,并附上姨母笑。
赵清欢则连忙解释。
“怎么了!怎么了!你这傻鸟送信的飞到人家家里,知道我认识你来找我怎么了!怎么了!”
“那为何不直接来给我呢?”月白问她,眼角满是戏谑。
赵清欢则突然智商上线,反问她说:“你还说都不让我过来瞧你呢!那人家能过来瞧你吗?你岂不是跟他更不熟?而且…你这傻鸟是鸽子啊!送信的那种!人家怎么可能敢过来呢!”
“嘘!嘘!”她声量突然增大,惹得月白赶紧用手指示意她。
赵清欢无奈只好噤了声,却在一旁嘟起老高的嘴,等着月白来哄她。
“好了好了,”月白见状,自然将脸凑过去逗她,又伸手捏了她两把肉脸,“清欢呐,你同我讲讲,他还跟你说什么了?”
赵清欢还挺吃温月白这一招,脾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和了下来。
“没说什么啊!就说没想到咱们的关系还挺好的!”
“还有呢?”月白问。
“没了啊!”赵清欢晃了下脑袋,绑起的青丝像马尾巴一般在空中摇摆、飞舞。
这样子,看着倒是挺笃定自信的!
可惜,不足让人相信啊,清欢你个傻蛋蛋!
“可…他不是看信了吗?就没再说什么?”月白又问。
话引到此处,赵清欢这才猛然想起了什么,连忙抓了月白的手道:“他…他倒是跟我提了一句!”
“什么?”
“他问我你同那唱戏的春子很熟吗?我就说熟啊,温二姑娘是捧他的老手呢!”
隐隐约约,月白却觉察出了有些不妙,于是她继续问下去。
“然后呢?”
“然后…然后……诶你别说,这靳如澄真的很奇怪!他让我日后离你远一些,还劝我别跟那个唱戏的来往!他还骂春子是戏倌儿,可把我给气坏了,上去就给他个脑瓜嘣!怎么?我厉害吧嘿嘿!”
赵清欢话罢便是一副摇尾求撸状,月白却没了心思摸她,反而问了一句“可问他为何?”。
“问了问了!他说春子那老师傅年轻时就是个戏倌儿的,反正就是什么上梁不正下梁歪的,让我离他远一些!”
月白听她这话却被气笑了。难不成外头还传上了自己和他?
“……最近这祝陵城是出了什么事儿吗?怎么觉得这好戏是在我身上唱的呢?这个太子爷,真是养的一群好狗啊……”
“诶对咯!太子爷!”赵清欢一提他便压了声音、附在月白的耳旁道:“都说太子爷有娈童之癖的!我听靳如澄那意思好像也在说春子同太子爷也有点什么!可我问他、他不说,我便也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