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白话说了一半,连忙招呼身后的双儿将匣子呈到荣王爷的跟前。
“原这镯子也是贤王爷初次见面赏下来的,爹爹常教导我不要轻易拂了旁人的好意。也是应了贤王爷那句得了眼缘,我才收下了。荣王爷您说说,这番好意我怎能没有弄清缘由就随便给还回去了呢?岂不是要伤了贤王爷对您和我的两番好意?”
漂亮话谁不会说呢?真以为温家月白就只会狗腿子、拍马屁呢?她好歹也是温州司马的女儿,平日里哪怕不学这些,看也得看会了吧!
月白此话一出,贤王爷手里的扇子便应声打开,呼啦呼啦的扇风声就随即而来。月白可不敢瞧此刻贤王爷满脸饶有趣味的笑意,毕竟在披着羊皮的狼的本尊面前,她也还只是条假虎威的狐狸罢了!
李荣接过那匣子,听温二姑娘解释清了缘由,心里又多出一些愧疚来,连忙抱歉道:“刚才多有失礼了,温二姑娘。”
还真是个没有心计的傻大个呐!
月白瞧着他立刻胗下脸对自己道歉的模样,笑意立刻浮上心头,也连忙回礼道:“王爷不必如此,左右也是番好意,弄巧成拙便成了误会。既然王爷有了心上人,那就快快将镯子拿去送她罢!不要误了佳人才是!”
“嗯,多谢温二姑娘。”李荣又道谢。月白心里面对他的评价又高了一层——跟刚才有点目中无人的样子全然不同,现在眼前的他却是个懂礼貌的好儿郎!
被晾在一旁的贤王爷此刻清了清嗓子,月白这才又赶紧跟他请辞起来。
“既然镯子还了,那小女便先回去了。今日登门造访,多有叨扰二位殿下了。”
贤王爷依旧是微微笑着,与之前云淡风轻、逢场作戏不同,这次却带着满满的打量。他道:“那温二姑娘路上小心,替我向大人问句安。”而后差老奴送走了月白,却硬将一同要回的六弟李荣给留了下来。
“你且留步。那位心上人是怎么回事呐?你不是向父皇多讨了几日留在姑苏皇陵那边吗?怎么父皇又派你过来了?”他知道李荣不会回答心上人的事,便放在前头先问了。
“我也不知,前几日父皇命我去云州接应三哥,也没同我说清楚是何事。我猜着父皇是想在云州给我择一处封地吧。”李荣答。
“你若在这般任意妄为,就算不是云州也不会到你的封地里去!它可是大昌的医药之地,父皇不会轻易赐谁此处的封地的!”他道,而后将扇子一收、别到腰间,问:“你说,老三会来?”
“嗯,估计也快到了。三哥他比我还提前出发了一天。不过四哥,你要回去的话,不还是整天泡在大理寺跟中书阁呢?咱这几个出宫辟府的这几个皇子可就四哥你还没有当爹呐!”
李荣道完,只听得贤王爷轻哼一笑,径直驳了他的话来。
“哼,还有脸说我?你还是赶紧找个六王妃罢,少让康德妃替你操心!”
有那么一瞬间,李言生有些庆幸李荣这小子拂了温二姑娘的情意。要是这温钊仁一举去了上州或是京都,怕是连他都要谋一谋温家的姑娘来。只可惜,温家实力不够,这次机会也不知对他们来说是福还是祸呢?
外头的月白则循了原路择返,那位小厮笑呵呵地替她开路,左拐右拐又是耗了不少时候。
月白恼了,一路上不耐烦地闭目养神,任由双儿扶着自己走路。忽地在去正堂的路上碰到了另一位贵人——珩王爷来。她这才连忙福身行礼,起身的时候探身瞧到珩王爷身旁的楚小爷又赶紧向他问了安。
她这等小人物,珩王爷自然不放在眼里,双方问安行礼后就要走,就见荣王爷从身后匆匆奔来,叫住了月白。
“温二姑娘,温二姑娘留步!温二姑娘请留步!”
于此,珩王爷也收回了脚步,回头瞧了瞧大喘粗气的六弟和这位温二姑娘来。
一旁的楚析见状,双眉一蹙、心有疑虑可不敢问,怕给人家姑娘再惹上什么事,只能静观其变。
“荣王殿下可还有事?”月白问。
“镯子!镯子!镯子怎么只有一支?明明是一对的!”荣王上起不接下气地道,他跑的满脸通红却是满满的焦急。
月白听他道完,这才恍然大悟。连忙同他讲道:“贤王爷是一只一只赏的。殿下莫急,我那小厮一会儿就将另一只取来给您了!”
“这样…那好吧,那请温二姑娘先别着急着走,同我一起等等罢。”李荣分明怕吃了亏,不让月白走。
月白心里头也不明白为何这位缺心眼的王爷全将心眼儿搁在了自己身上干嘛?
“殿下您是信不过我——”
可话才说了一半,就被折返回来的珩王爷给打断了。
“老六,让人走!人家姑娘都说了小厮一会就能送到你的手上去!何故在这里放不下?”他道。
李言珩是圣上登基后的第一子,也就是贵子,年龄上要比李荣大上四岁,今年也刚刚是廿四的年龄。虽然他舅舅是当朝宰相,但他自小就喜欢舞枪弄棒的,长大后自然在军营里混出了不小的风头。现下也是随军前去打仗的,前些年还得了骠骑将军的称号,与楚家的长子楚泽并称为现今的“大昌双雄”。
自然,看不惯李荣这对于上心的人或事就一副小肚鸡肠、斤斤计较的作派来。
李荣被三哥一顿凶,只好将脑袋一垂,在袖子里扣起小手手来。李言珩看到这气是不打一出来,当即就甩了衣袖,将大手一背、阴起脸来。
他这个六弟呐,当真被太后给宠坏了!幼稚天真还不懂事,一点担当都没有,早早当了爹也不知能不能做好为父的职责来!
月白自察气氛不对,慌乱中就将救急的信号扔给了楚小爷的怀里。没得办法,谁让这种境况下就只与他还算熟的呢!
“殿下,现在还是赶紧去找贤王殿下以及姜都尉议事要紧。”楚析顿了顿首道,算是给月白解了围。
月白满眼都是感激的小星星,对着恩人毫不留情地掷过去。楚析有些想笑,但他低头抿了抿嘴忍住了。一旁的珩王听了此话又打量了月白一番,弄得月白赶紧收回视线,规规矩矩地颔首微笑。
“罢了,你且先回吧。让你府上的小厮腿脚麻利点送过来!”李言珩道,然后大手一挥照顾她离开,可下一秒又不在意地问了李荣一句:“什么镯子?让你都顾不得皇家体统了?”
“我母妃给我的,之前皇爷爷送给皇奶奶的定情信物。”李荣一点都没有戒备心,张口就答,也不管会不会对人家姑娘造成什么不好的影响。楚析在对面倒是听得心惊胆战,为她是捏了一把接一把的汗。
“那对羊脂玉镯子?”珩王又问。
“嗯,四哥说帮我选选姑娘。我便将镯子托他保管一段时间了,谁料他都没跟我商量转手就将镯子送人了!喏,就是刚才那位姑娘!我都不知她是何人,只听得四哥叫她温二姑娘的!”
李荣乖乖回答,倒是珩王听了此番话轻哼一笑,半天才从嘴里悠悠道出一句:“哼……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