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奴婢怎么知道,奴婢也没天大的福气得以瞧见圣容啊,”苏梅哂笑,替月白掖了被角,又摸了摸二姑娘的小脑门说道:“不过,要是姑娘想知道,为何不问问郡主格格呢?她肯定见过。”
听了此话,月白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坐起来,双眼满星星地抓着苏梅的手,激动的哆嗦。
“对对对,我明儿就去找格格!”
“姑娘,明儿可是你生辰,哪能乱跑呢?”
一下子,月白的火就灭了,摊在床上兴致恹恹地哼哼唧唧。
“苏梅…我不想过生辰了……好累啊啊啊……”
“怎么会呢,过生辰多好呐,吃长寿面还能加个蛋。”
“厨子的手艺你又不是不知道,什么汤面都一个味,每次吃都是历劫。过生辰又不能下厨,麻烦……”
“姑娘,你还是快点睡吧,再这么嚎,小心大姑娘来捶你。”
话罢,苏梅就瞅见自家姑娘撇撇嘴,而后哼哼唧唧爬进被窝里睡觉了。
“大姑娘就是治二姑娘的灵药。”
这么多年头,府里的丫鬟仆人们早都觉察到了此事。无论二小姐多窝里横、火气多大,只要一提大姑娘就瞬间安好,再不济两姐妹就打一顿,最后啊还得是二姑娘来找大姑娘求饶。
这个二姑娘啊,生在官家这个脾气,也不知是好是坏了。
一夜很快就过了,月白今日还没待苏梅叫她便早早起了。一统洗漱装扮后,戴着大夫人前些日子给她买的新钗,蹦蹦跳跳去了前堂。
她昨儿夜里说归说,但好歹是官家的女儿,做事的分寸她也略知一些。比如今日,就该好好地过生辰,不能有其他闲事。她可不是什么皇上的闺女,众星捧月的,没准儿,她就得是那只要捧月的星呢。
哎,官位啊!权欲啊!
让她既心羡又头疼。
唐思柔自然来贺喜了,携了一众幼妹进了后院。一同来的还有在前堂喝茶的三姨母和三姨父。
也算是整整齐齐的一家人了。只是不知为何,三姨母一家近日频繁来府里找母亲喝茶聊天,月白问了长姐才知她们一家从西街搬到了南锣巷。
搬家也不算小事,那南锣巷也算是祝陵数一数二的街坊了,开销自然不小,银子哪来的呢?
“升官了呗。”兰若情绪淡淡地回答。
“从未听思柔她说起过这事啊,怪不得她最近心情不错!”
“还不是你傻,都注意不到!”兰若戳中痛点。
“我才不傻!”
“切……你不傻的话,我都不知道正常人是什么样了!”
月白气得小脸发红,原本略黑的肤色透红,涨的鼓鼓,像只吐水的河豚。
“诶,别气了,这下可知道为何前些日子他们频频来咱府上了吧?”兰若发觉是个好问题,于是借此提点她问。
“不会是为升官来的?”
“要不然呢?”自是如此,兰若心里不免厌恶阵阵。
“才升官就搬家?银钱呢?也是咱家给的?”
兰若突然恢复了一派平静威严,点了点头,然后从头上取下一支珠钗插到了月白的发髻上,说:“好了,这就当你的生辰小礼了!赶紧去跟你柔妹妹玩吧,祝你们玩的开心哈~”
兰若一示意,月白一回头,只见唐思柔拉着一众幼妹从外头款款而来。月白心下一惊,连忙回头想问情况。只见阿姊笑着摇摇头,将月白送了出去。
月白接住这烫手的山芋,跟她有一腔没一腔地搭着话。她原本打算就这么拖延时间,可唐思柔的几句话却一下子把她给打醒了。
“你家搬到南锣巷了,怎么也不告诉我一声?”月白问她。
“没来得及跟你说呢,没想到姐姐先一步知道了。”唐思柔则娇滴滴地答。
“南锣巷哪儿呢?”
“南段,有点偏了。”
“那也热闹啊,南锣巷本就热闹,在那儿住可贵了呢。”
“咳haì,正巧爹爹认识熟人,给了低价就买了处小宅。”
月白听她回答心里有些不舒服,于是又问道:“听得三姨父升官了,还没道声喜呢,恭喜啊!”
算是给她最后一次机会,也算是给自己放手的最后一次抉择。
“哪有,爹爹他兢兢业业这么些年才升了这么点小官,哪有可值得道喜呢。”
听了此话,月白一阵反胃,不自觉停了脚步。唐思柔瞧她停下,连忙走回去问她何如。一时间,月白望着眼前这个肤若凝脂、娇弱似柳的美人不知如何回答。
如果是个男人,看着眼前对自己关心甚切、楚楚可怜的美人也会有恻隐之心吧?
可凭什么呢?美貌?
凭此就可妄断正理,颠倒黑白,夺走不属于你的东西?
月白第一次在面对唐思柔时觉得后怕。
她怕眼前这个人会从自己这里夺走不属于她的东西,怕自己毫无胜算,根本护不住。
官位是爹爹帮你爹升的,半点感恩不说,还觉得官职小了!宅子的钱也是帮你家垫的,怎么到了嘴边全是旁人的功劳!
与陈千钧潜伏在面具下的贪婪不同,唐思柔的欲望是平铺在月白的眼前的,像一张网,直接将人黏在上面,动弹不得。
月白怕,怕自己早已是上面濒死的小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