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莫过了两刻钟,才到了驿站,寿王站在驿站门口,望眼欲穿,苦苦等待着玉娘,玉娘那边心急如焚,李隆基先行下车,让福宝守着玉娘,玉娘不明所以,李隆基走至马车前,揽开帐幔,沉声说道:“好好待着。”语气威严,又带着些许威胁。
玉娘掩面哭泣说着:“圣上和王爷是父子,此事因我而起,莫伤了父子亲情。求圣上网开一面。”
李隆基略微有些迟疑,最终点了点头,当帐幔放下后,玉娘抱头痛哭起来,哭的险些有些晕厥,寿王此次她只愿能安然无恙,再无其他所求。
寿王看着李隆基俞走俞近,压迫感随机而来,寿王屈身行礼,李隆基俯视着寿王,寿王长期跋涉,屈身有些僵硬,李隆基久久不让起身,一旁驿站的官员颇有些尴尬,也不知该怎么办,只是行礼道:“房间已经备下了,外头风雪交加,圣上当心龙体。”
李隆基大步走向前,身后寿王追了上去,卡在喉咙的父皇二字,久久说不出口,李隆基听见寿王追上了,进了房内,地笼烧的暖和,脱下了厚重的披风,李隆基打量着寿王,见寿王裸露在外的皮肤,被冻的通红,想到自幼又是最宠爱的儿子,如今,如今怎么会落得如此下场?寿王没吭声,李隆基也没开口,房外的北风呼啸声,还有嘈杂的人来人往声,房内静悄悄的。
寿王干涸的嘴唇微微冻着:“圣上,臣王妃所在何处。”
李隆基讶异,圣上?臣?僵硬的面容,有些软了下去,他深深的看着寿王,也不知该作何回答,如何回答,他都怕父子亲情破碎,以及贞顺皇后,他于贞顺皇后,是真心真意。
李隆基看着和自个差不多高的儿子,沉声说道:“你是王爷,不得擅自长安,不知道规矩吗?”
寿王回道:“臣知道规矩,只是臣嫡妻一直不知道身在何处,臣担心。”
李隆基淡声说道:“如今你且说擅自离长安,该怎么办?”李隆基心情慢慢平复下来,他不在直视寿王,这件事怎么说,都是因为他,多少也是亏欠寿王的。
寿王握拳说道:“但求圣上能网开一面,让臣看一眼玉娘。”寿王苦苦哀求着,心中颇为思恋玉娘,这几天他整日都在思恋和后悔中。
李隆基沉声说道:“玉娘为了你,也求了朕,求朕网开一面你,离长安一事朕就网开一面,下去吧。”
寿王哪里愿意,痛哭说着:“圣上,把玉娘还给我吧。”声音惨淡,哭的难受至极,跪在地上,蜷缩这身子,一个王爷怎么会如此?寿王早已经难受至极,心被破开了一般。
李隆基看了一眼,终归狠心道:“朕,朕不想再多说,下去!这件事既往不咎。”门外响起太华公主和咸宜公主声音。李隆基疲倦的摇摇头,他已经不是青年,身子有些吃不消。沉声对外吩咐道:“高力士,把寿王扶出去。”
门外的高力士正周旋着咸宜公主二人,听到吩咐,连忙进去,瞧着寿王这般,可真是大惊失色,往日意气风发的青年,如今怎么这般颓废,可惜可叹。高力士搀扶起寿王,寿王没有倔强,低着头,耷拉着,不知为何,颇有一种丧家犬感觉。
李隆基背手站着,看着寿王出去,门外的女儿们,看着寿王也是大惊失色,李隆基缓缓坐下,听见咸宜公主关心着寿王,门外站着的都是贞顺皇后为李隆基生下的孩子,他闭上眼睛,眼前浮现的都是贞顺皇后的音容笑貌,李隆基忽然笑了笑,他也不知为何笑,可能是想到贞顺皇后,她还是那般温顺看着,李隆基缓缓入睡,梦里意外的贞顺皇后又出现了,梦里的李隆基正搂抱着贞顺皇后,在贞顺皇后耳边窃窃私语,好不亲昵。
那边玉娘,被福宝妥善的安排好后,福宝正准备走,被绮渠拉到一旁小声问着:“王爷来了?”
福宝想着绮渠与高力士比较相熟,于是便说着:“可不是嘛!姑姑,您没瞧这圣上有多恼怒,恐怕前院里,正闹着呢。”
绮渠点点头,满心担心着,月夕不知何时在身后,看着绮渠说着:“姑姑,娘娘月事来了,能否差人送些热水。”
绮渠淡声说道:“知晓了。”那边福宝,也是走了。
绮渠去了厨房,一路上发着呆,厨房娘子看着绮渠衣着不似普通婢子,格外殷勤,连忙备着热水,又殷勤说道:“您是贵人,我帮您提过去。”
绮渠没拒绝,这种事情,已经很多年没亲力亲为,况且她心中担忧,已经没心思做这些,绮渠撑开伞,伞依旧是那个有些旧的油纸伞,花样也不是这几年的花样,只是保存的比较好,能看得出来平日的爱惜,厨房娘子看着有些破的伞,探究的看着绮渠。
绮渠心事重重,那管的了这些,到了房门,给厨房娘子些许碎银子,便提进房内,看见玉娘哭肿的双眼,叹了口气,月夕接过水,绮渠出了房门,自嘲一笑,自己是什么身份,如何还能担心旁人,她将伞收好,看着外头漫天大雪,该担心的,在房内呢,自个人微言轻,又和自个没什么关系,如何担心,再怎么担心也没什么用,绮渠鲜少这般低落,往日跟着她的婢子看着绮渠这般,也是奇怪,多嘴问了问,绮渠摇摇头,笑了笑,多年没有悸动的心,今个格外奇怪。
玉娘在房内,月夕细心的为玉娘清理着,玉娘依旧在哭着,如今不是天各一方,就在跟前,见一面也是难上加难,月夕心疼玉娘,如今玉娘跟前,也只有她最亲近,月夕轻声说:“娘娘莫哭了,伤身。”
玉娘那还管的了这些,内心悲痛不已,凄凉的说着:“恐怕过了今日,我便与王爷要和离了。”
月夕没问为什么,依旧是安慰着玉娘,动作轻柔,怕伤了玉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