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下雪,路走的慢些,约莫十日才到了汤泉行宫,李隆基一路上很有兴趣,一扫往日的阴郁,连带让寿王和咸宜公主太华公主陪驾。
咸宜公主太华公主看见李隆基跟前的那个新封的陆才人,脸色一变,二人对视一眼,李隆基略显有些尴尬,由着陆才人扶着,进了汤泉行宫,行宫前年个重新翻修了一番,李隆基依旧住在宜春殿,只是后面的宜春阁空着了,李隆基看着空落落的阁内,眼神暗了几分,旧人已去,如今身边也只有新人作陪,他谈不起来多宠爱陆才人,在他心中不过是个替代品,哪日不喜欢,也是很正常,毕竟陆才人空有一副像武惠妃的面容,却也比不过武惠妃,李隆基叹息。
如今年到中年的他,身子也慢慢懒散了,不愿意操心太多国事,外头的臣子议论纷纷,说只因为武惠妃离世的缘故,缘故只有李隆基知道,他觉得他已经创造了一片大唐盛世,也该歇歇,享天伦之乐了。
各地的大臣都赶着送来乐妓往李隆基对音乐、舞蹈的喜好,豢养了乐妓数百人,也成立了一个教坊,设在宫边,名梨园,园里设了左右教坊的责任不同,大致右多善舞者,左多善歌者。教坊的乐伎有男有女,女乐姬居多,像其中的深春院,就都是便都是乐姬。
李隆基此次出行,边带了二十个乐姬,个个长的都是斗艳争辉,蛾眉皓齿。
玉娘打眼瞧了几眼,不禁咂舌,这些乐姬一个个养的如大家闺秀,端的气质极好,个个冰清玉洁。
李隆基住下了宜春院,寿王几人便告退了,咸宜公主闲来无事,便去了婉香殿,寻了玉娘,玉娘正安排这悦庶妃和芳庶妃住下,咸宜公主看着心情也不是很好,也不是很差,还是温和的笑着,眉眼温婉了几分,看了眼赖在玉娘身旁的媛姝,打趣说着:“还没见过媛姝,前些个清郎在父皇面前提了几嘴,我倒是记到了,这么乖巧的,难怪你要为她争个郡主。”
玉娘一听,淡淡撇了一眼芳庶妃,芳庶妃表情有些不自然,玉娘不在意的请咸宜公主进殿,婉香殿没什么变化,玉娘坐在软垫上,一旁的香炉早已经点燃了。
媛姝趴在玉娘膝盖处,眼皮要合上,又强硬的眨开,看着很是憨,玉娘忍不住笑出声,连着咸宜公主也笑出声,咸宜公主说着:“可要来姑姑这里?”
媛姝看了看玉娘,玉娘点点头,踏着小脚,便去了。
咸宜公主一把抱起,咸宜公主怕身上的玉钗伤到媛姝,便取下来了,玉娘看着这一举动,不免对咸宜公主多了几分好感。
玉娘娇笑说着:“近日赶路,媛姝困乏,一会就要睡着了。”
咸宜公主不在意的说:“不碍事,小孩子贪睡也是正常的,若是…”
咸宜公主眼神忽然暗了下去,玉娘吃了一口梅花酥,看着咸宜公主,开口问道:“若是什么?”
咸宜公主两行清泪流下,哽咽说着:“若是母妃在,如今也可以含饴弄孙,好不快哉!只是母妃一日也没享过清福。”
玉娘一听连忙安慰,咸宜公主摆摆手说:“没事,只是今日见父皇这般,可真替母妃不值。”
玉娘没吭声,自古帝王多无情,之前她还羡慕武惠妃和李隆基的如胶似漆,如今不过是过眼云烟,什么喜欢什么爱,不过是一时,哪有什么长久的。
偏殿,芳庶妃教着媛蕙习字,媛蕙困乏不愿意习字,边哭边写,芳庶妃恨恨的说:“没听到?没听到王妃要给媛姝请郡主封号?你在不努把力,如何让王爷喜欢,你可是王府长女!”
声音不高不低,却让右偏房的悦庶妃听到,悦庶妃不甚在意的摇摇头,叹口气说着:“可怜那娇娇儿,还是个姐儿,平日不宠着,日日练字,手都有茧子,我家槺郎我可不愿意。”悦庶妃说的真心话,槺郎她心疼着,毕竟身子羸弱,她可不愿意累着,如今正在榻上呼呼睡觉,这几日整日坐马车,又被玉娘日日赐着吃食,脸也圆了好几分,悦庶妃看着喜欢极了。
媛蕙抽泣,小声的抵抗着,可改变不了什么,芳庶妃眉头皱起,坐在玫瑰椅上,看着媛蕙练字,芳庶妃心事重重,媛蕙她是真的当自己亲生的,她望女成凤,不愿意媛蕙一事无成,前日寿王找了自己,说自己对媛蕙管教甚严,失了分寸。芳庶妃奇怪,如何管教严,媛蕙不聪明,一个字要练好多遍,若不笨鸟先飞,到时候只能是个废人,只是芳庶妃忘了媛蕙是郡主,如何废也不会一事无成,终会出嫁。
芳庶妃拿捏不准玉娘何意,她从开始媛蕙起想,先是恐慌玉娘有孕,那时她留个心眼,从大夫那知道孕妇闻不得檀香味,险些害玉娘流产,如今又恐慌媛姝夺了媛蕙的宠爱,况且如今玉娘抚养了媛姝,媛姝虽还没入族谱,可名义上是玉娘膝下的嫡女,芳庶妃烦躁,她自小是庶女,渴望往上爬,她知道她爬不上去,她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媛蕙身上,可怜了小小媛蕙,眼下竟然有了鸦青,就算是这样,芳庶妃也不愿意让媛蕙去补觉。
玉娘自然不知道发生了这事,咸宜公主看着天色已晚,想着晚了路上打滑,便坐了轿撵,回了自个院子,咸宜公主那厢刚走,玉娘便去小厨房看着晚膳菜肴,又让人去吩咐芳庶妃二人,一会到正殿用膳。
芙香回来时,小声说着:“适才瞧这郡主怕是哭了,奴婢不知为何哭,瞧这郡主还在练字,芳庶妃就在一旁看着,郡主连动也不敢动。”
玉娘冷笑,吩咐说着:“待王爷回来,仔细着跟王爷说,这事情还是要王爷说,免得我做了一个坏人。那芳庶妃近日做事越发没体统。要好好管管了。”玉娘眸中冷意可见一斑,芙香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