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惠妃一听,连忙快步走了出去,瞧见产婆像是抱着一婴儿,但寿王面露哀愁,武惠妃撇开扶着自己的绮渠,快步走去,见产婆怀中婴儿,面露乌青,不像是正常生下的孩子,心中已经明了,咸宜公主看着襁褓中的婴儿,问道:“是男是?”咸宜公主未经怀孕,不知道发生了何事,问着产婆。
产婆有些后怕,也不知该怎么说说道:“是个郎君。”
咸宜公主一听,面露喜色,哪知产婆哆哆嗦嗦说着:“只是,王妃难产,郎君,郎君,又没足月,加上,王妃,又摔了一跤,惊动了胎气,郎君,他,生下来,就是个死胎,王爷,惠妃娘娘,公主,节哀…”产婆话还未说完,便被寿王一脚踹开。
武惠妃拦住寿王,看了眼寿王怀中襁褓的死婴,孩子看着小小的,看不出像谁,通身乌青,眼睛紧闭着。咸宜公主险些没站稳,被婢子一把扶起。
寿王声音听不出什么感情,他说道:“这孩子还请母妃向父皇求块风水宝地,让他入土为安吧。”
武惠妃见自家儿子这般,内心悲痛,还不容易有个嫡亲孙子,还未见上一面,还未享受儿孙满堂之乐,就走了,武惠妃正准备说什么,便见寿王,将襁褓给了医女,准备进殿内,恰巧见温妈妈失神走出,脸色苍白,温妈妈抬眼看到了寿王和武惠妃,嗓子干涸,声音嘶哑,像是哭了很久,她缓缓开口:“王爷,惠妃娘娘,公主,殿内脏,还在清理,污秽多,待清理完后再进去吧,娘娘累的睡过了去,还未瞧见郎君一面。”
说到后面,温妈妈哽咽住,她待玉娘如女儿一般,自打玉娘有孕以来,她整日兢兢业业,伺候玉娘,生怕玉娘有什么好歹,可如今生下死胎,温妈妈怪自己,没有照顾好,看着那小小婴儿,想起自己年轻时,刚是新妇,去杨府当奶娘时,看着小小的玉娘,一双明眸很是动人,从小就听话,从不爱哭闹,温妈妈叹口气,内心难受至极。
寿王握紧拳头,见温妈妈失神,又想到玉娘素来倚重温妈妈,便让温妈妈下去歇息,寿王隔着门缝,看了眼玉娘,玉娘睡颜貌美,安安静静,躺在榻上,已经处理干净,只是一张娇脸失去了原本的血色,看着脆弱极了。
武惠妃叹口气,看着已经过了子时,唤道:“清儿,去侧殿。”
寿王眼角悄无声息的落下清泪,他凝望这榻上玉娘,看着娇娇的玉娘,这般,他不知该怎么办,他觉得他自己好无用,连自己深爱的女人都不能保护,让她出了意外,连自己的孩子都不能保护,寿王陷入深深的自责,目光一直紧盯着玉娘,清泪流进寿王口中,咸涩却掩盖不住苦涩,寿王悄无声息的擦了擦清泪,一言不发进了侧殿。
武惠妃咸宜公主紧跟其后,咸宜公主很少见自家弟弟这样,她有些害怕,害怕自己弟弟怪自己,带玉娘采花,她害怕因为这件事,姐弟感情破裂,她苦涩一笑,这也怨不了旁的,咸宜公主也自责极了。
武惠妃深吸口气说道:“那孩子的后事,我会跟你父皇说,你不必担心。你和玉娘还年轻,孩子早晚还会有的。”
寿王站在窗前,看着清冷的秋雨下了下来,空气中弥漫着清新的草味,已经到了半夜,婉香殿依旧灯火通明,正殿内医女太医正处理着后面一应事务,寿王发着呆,听到武惠妃说的话,勾起一苦涩的笑容,他缓缓说道:“早晚会有的,我倒希望一直不有,你看刚刚,若是早知如此,我不想让玉娘遭罪。”
寿王说出肺腑之言,的确,他真的觉得早知如此,不应该让玉娘怀有身孕,他宁愿不要这个嫡子。
武惠妃唬一跳,她已经是心力憔悴,寿王这边又这样说,她苦口婆心劝道:“你可莫说这等胡话,孩子早晚会有的。”
寿王没有争辩,淡淡一笑,说道:“时辰也不早了,母妃和姐姐,就在侧殿委屈一晚。”
说罢,寿王便出了侧殿,消失在黑夜,跟着的小厮,大气不敢出,寿王回头一看小厮,沉声说道:“给本王取酒。”话音刚落,想了想,又说道:“罢了。”他想到玉娘一会清醒,若是自个神志不清,谁能安慰玉娘,他不愿意,他的娇娇无人安慰,他如今只想呵护她,照顾她,保护她,不让她受到一分一毫的伤害。
玉真公主正看着从长安戏班子带来的名角,唱着戏,声音婉转凄凉,一改往日玉真公主的作风,玉真公主得知玉娘诞下死胎,叹口气说道:“记得带了上好的东山阿胶,你明个一早就送去。”
那婢子乖巧的点点头。玉真公主心中奇怪,她的直觉告诉她,玉娘摔跤,是他人所为,可是是谁呢,她想不出来,若说最有嫌疑的,那恐怕就是赵丽妃,或者太子妃,太子妃素日话都不说两句,做事情有些唯唯诺诺,不像是会做这等事情的,若说赵丽妃,只能说有贼心没贼胆,她没胆子这般做,毕竟她头上有武惠妃压着,武惠妃常年累积压着,她蹦哒不了什么,玉真公主头有些疼痛,便拢了拢那戏子,一同去了寝殿,又是一夜春风。伺候的婢子,都低下头,规规矩矩的守在殿门,听着房内,一声一声的娇声传出。
次日,秋雨一直绵绵不停的下着,院内的树叶一夜枯黄,掉落了一地,很是寂寥落寞,温妈妈倒下了,一夜病倒,发梢长出几根明显的白发,她斜斜的靠着,眼中无神,蓉香也是没有精神,却还在照顾着温妈妈,婉香殿一改往日繁荣,如今安安静静,只听的婢子来往的脚步声,众人都小心翼翼,生怕做错了事情,寿王进了殿内,殿内清理干净,没有闻到一丝一毫的血腥味,玉娘依旧昏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