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大娘子的女儿右手处，有一个奇怪的青褐色莲花胎记，南大人，这个，你应该忘不了吧？或者说，南夫人，你也印象深刻吧？”

　　众人齐刷刷朝顾星的身后望去。

　　顾星身后一直不说话的老嬷嬷站出来跪在方祁桑的面前。

　　“老奴，给侯爷请安！”

　　南牧云人都傻了，指着她道：“你是......你就是......”

　　“南老爷真是贵人多忘事，这就忘了奴婢了？”说罢，老嬷嬷掀开自己右手的袖子，上头刻着方家一等女使的家纹和她的名字，“老奴就是当初，大娘子的陪嫁丫鬟佩儿啊！”

　　南牧云的胸口一阵抽搐，捂着胸口险些站不住。

　　“是你！”南夫人紧盯着佩嬷嬷，“你当初不是被沉湖了吗？！难道......”

　　“南夫人说得不错，那个水性好，借护城河的水往外游的丫鬟就是老奴。”

　　佩儿抬眸忘了南夫人一眼，眼中都是恨意。

　　“真可惜，要怪就怪你们当初不好好检查湖底，谁都没想到吧？南府的后湖，与护城河是相通的！”

　　南牧云的眼神越来越冷，今夜，方祁桑、方云洲都在，还有那个妖女，这一切怕都瞒不住了！

　　“哈哈哈哈，一个妖女胡言乱语，再来一个不知从哪里来的老奴，就想诬陷我杀害发妻？王爷，你难道就这样想让我死？就算我死了，宁王倒台了，这天下也未必是你的呀，陛下可还活得好好的呢！”

　　南牧云是个聪明人，一看今夜顾文鸯急着跳出来帮忙说话，多半就猜到了什么。

　　只要将这件事往党争上引，到时候御前回话，他自有他的说辞，事涉党争，明帝就不会过于关注事情本身。

　　那到时候，这件事就还有转圜之地！

　　“南大人如此能言善辩，怎么不说说自己当年为什么娶方大娘子啊？”

　　顾文鸯也不在意南牧云把脏水泼给他，毕竟今夜这一幕，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因为他与顾文晟之间，要死一个。

　　南牧云冷哼一声：“来人呐，去调动弓箭手来，把这个妖女当即诛杀！”

　　“南牧云，本侯看你是疯了！”

　　方祁桑的剑还在手中，若非顾忌南牧云是朝廷之人，他早一剑要了南牧云的项上人头。

　　“你区区一个吏部尚书，你的府上，怎可能有弓箭手！”

　　南牧云放声大笑出来。

　　“老侯爷，你是真的老了，人也不清醒了吧？你忘了我是谁的人了，我是宁王的人！身为宁王的左膀右臂，宁王殿下自然会派人守着我的尚书府，今夜......你们谁都别想活着出尚书府！”

　　说罢，南牧云一掌按在桌子右上角的茶壶上，他跟南夫人脚下的石板忽然裂开。

　　这一列的变故令人根本反应不过来，不过转眼的功夫，南牧云夫妇便消失得没影了。

　　“这......”

　　“大伙小心，这有机关！”

　　江月恒抓住顾星的手臂站起大喊一声，话音落下，前厅的门立即关闭，四面八方不停有冰冷的箭射出。

　　“大伙当心，王爷，接剑！”

　　江月恒带着顾星躲闪不及，跑到一个角落处拔出那里的剑扔给顾文鸯。

　　有了剑，顾文鸯的动作明显更加干净利索，手中的剑虽不是特别趁手，但是要挡住这箭雨，绰绰有余。

　　厅中女眷都吓得脸色苍白，顾星还要护着南希宁一起躲。

　　会武功的基本都上了，加上方祁桑父子，六七个男人在这狭小的厅子里头用手中的箭挡住了箭雨。

　　南希宁惊魂未定，甚至有些无法相信这个事实。

　　她，是父亲的亲女儿啊！

　　可是南牧云走的时候，分明就没有打算要带她走的意思。

　　还好今夜，她的大部分兄弟都在外头，否则的话，南家的男丁被南牧云这样一搞，就算不死，也得伤半条命。

　　箭雨一停，众人都不敢晃动。

　　“眼下还有时间，这箭雨应该只会有一次，咱们不如继续说一下方才的故事吧？佩嬷嬷，你还知道些什么，不如跟若雪姑娘好好对一下，看看能否对得上。”

　　江月恒是见过大场面的人，这点箭雨还不足以将她吓到，在场所有女眷之中，除了她和顾星还算镇定之外，其余的个个都是脸色苍白，甚至腿脚发软，难以站稳。

　　“好，老奴......给侯爷请罪，等说完这一切，老奴就安心去九泉之下陪着大小姐。”

　　佩嬷嬷已不似年轻时，说话都有气无力的。

　　佩儿是从小就陪伴方大娘子长大的，最是了解方大娘子。

　　彼时正逢放榜，各家各户都有习惯，便是去抢亲，金榜之上，谁更有出息，凡是没定亲的，都可以。

　　方大娘子出身武将世家，怎可能甘心自己的婚姻被人安排，这不就去放榜的地方看。

　　没想到一眼就相中了年轻时，气度偏偏的南牧云。

　　再一看，南牧云还是榜首，一表人才，谈吐气质皆出众，这样的人，谁家姑娘不喜欢。

　　又一番打听，方大娘子更加确信南牧云不曾娶妻，这就回去让方祁桑提亲去。

　　方祁桑自然是要考究一下未来女婿的品行，着实是个不错的，身世背景都干净，重要的是祖上都是读书人。

　　他们这些武夫出身的，都希望能求得一门书香门第，虽说南牧云不算富贵出身，可重在人品不错，有出息。

　　在于南牧云商谈多次之后，这门亲事就定了下来。

　　哪怕阅人无数的方祁桑，都以为自己选的女婿绝对没问题。

　　他万万没想到，南牧云居然在未娶妻前，还在苦读的时候，就与另一个女子两情相悦了，还心生爱慕之情。

　　他若是想到了，说什么都不会让女儿嫁过去的。

　　“后来大小姐就出嫁了，嫁过去不久，大小姐有孕，这本是喜事......”

　　佩儿的眼神也红起来，甚至染上几分哭腔。

　　按理来说，这个时候方大娘子就要从自己的陪嫁丫鬟中选一个人去伺候南牧云，毕竟她已经有孕了，诸多不便。

　　佩儿，便是方大娘子中意的人选，就连南牧云见了佩儿，也称赞她的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