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儿！”

　　顾星抱着南希宁，两个人哭成一片，江月恒转过身去，她实在是看不得这场面，光是听着，心里头就堵得慌。

　　南希宁的死，多多少少，她都推动了。

　　如果没有她和濮月，或许这个京城最端庄温婉的女子，能够安然无恙，度过她的一生。

　　说不定还能够嫁与自己心爱的男子，厮守终生，还能生几个孩儿，老时承欢膝下。

　　江月恒闭上眼，深吸一大口气才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后头，南希宁吐血不止，把顾星的衣裳都染红了。

　　“我虽然大方，让云洲哥哥另娶他人......可是我做不到看他与新人在我面前恩恩爱爱，更做不到本该是属于我的位置给了别人，我会......我会嫉妒的，那可是失德，想来云洲哥哥也不会让我成为一个妒妇。”

　　南希宁死死抓住了顾星的衣裳。

　　“星儿，你记住了吗？你答不答应？！”

　　“答应，我答应你，一定给方家公子带话。”顾星哭得成了个泪人。

　　见顾星答应，南希宁咧嘴一笑，是那样凄婉。

　　她缓缓抬手，抚过顾星的眉眼，轻轻唤起顾星的名字。

　　“星儿......”

　　南希宁的声音极轻，手却再也不受控制，直接垂落在身旁。

　　顾星先是浑身僵硬，然后好一会才反应过来，颤抖着双手想要抓起南希宁的手，却好几次都抓不稳，最后趴在南希宁的身上泣不成声。

　　这可是她最要好的朋友啊。

　　江月恒的心亦在不停刺痛，外头薛初瑶听见了声响，冲进来一看，险些昏厥过去，嗓子嘶哑喊着南希宁的名字，上前与顾星哭作一团。

　　江月恒跌跌撞撞走了出去，屋内的气氛过于压抑，可是哪怕置身于阳光之下，她还是觉得窒息得很。

　　原来党争竟是这样可怕，安生的日子，竟是那样难得。

　　外头的日头很是刺眼，刺得江月恒连眼睛都睁不开了。

　　顾星与江月恒是看着南希宁下葬后才离去的，还给周围都放了话，谁要是敢欺压着薛初瑶一家，那便是与文王府和德安郡主府过不去。

　　周围皆是平民百姓，自然明白这薛家是怎么回事，一时之间都闭了嘴，无人敢再置喙薛初瑶是个寡妇的事情。

　　三日后。

　　“真没想到，最后......居然是你们两个来看宁儿，明知道我最不愿见到的人就是你们，可是宁儿生前又是这样喜欢你们......罢了。”薛初瑶起身，摇摇晃晃走了出去。

　　顾星跟江月恒各自给南希宁上了香，算着日子，便让人出发去黔地把南牧云的尸骨运回来。

　　只是事情刚吩咐下去不久，薛初瑶人就没了。

　　丧夫丧女，受了如此大的打击，哪怕还剩几个小的，她也支撑不住了，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撒手人寰了。

　　顾星与江月恒二人又把薛初瑶的后事给料理了，顾文鸯也借口来了兰陵，等人把南牧云的尸骨运回来的时候，将其与薛初瑶合葬了。

　　这一通下来，已经过了两三个月，彼时已经入夏了，是江南水灾泛滥的时候。

　　“耽搁不得了，必须回京，南境大军压境，再不回去，怕是要出大事了。”

　　顾文鸯接到京中急报，在屋中来回踱步。

　　“王爷说得对，这边的事情了了，咱们该回京了，只是外祖还在南境，或许还能托上一个半月，只要打不起来......”江月恒的声音小下去，凑在顾文鸯的耳边道，“星儿嫁入方家，就有希望。”

　　顾文鸯深深看她一眼，瞧见她这几日消瘦了不少，心疼不已，将她揽入怀中。

　　“辛苦你了，出了这样大的事情，还要忙着星儿的事，南家姑娘的事已经传入京城了......就是不知道方小公子可还受得住。”顾文鸯叹气。

　　“放心，濮月既然杀了南牧云，想来就有办法周全了方云洲那边，眼下还是赶紧回京吧，只是南家剩下的几个孩子怎么办？”江月恒问。

　　“按朝廷法律办吧，原本父皇便赐死南家所有成年男子，未成年的基本都入宫或者入官府为奴了。之前留着他们，那是看在南姑娘的份上，既然南姑娘死了，薛家也无人乐意照应他们，要想活下去，唯有这一个法子。”顾文鸯回头，看着在不远处睡觉的几个孩子。

　　“入宫未必合适，不过眼下宫里头还是缺人手，不如派一个入宫，其余两个，入官府为奴。”江月恒也不是什么善心之人，自从参与了党争之路以来，她已经是铁石心肠了。

　　“就照娘子的法子办吧。”

　　三人回到京城时已经是半月之后，好在是罗云稳妥，濮月又是个讲信用的人，两边硬是没打起来，现在居然还在谈判呢。

　　天坛。

　　“国师大人果然好手段。”江月恒一回来，就迫不及待来了天坛。

　　“王妃果然聪慧，一点就通。”濮月与她二人互相打着哑谜，“臣已经让人伪装成南姑娘昔日的贴身侍女，给方公子送南姑娘的遗书去了。”

　　“国师大人思虑周全呐，连遗书都准备好了，不知这上头写了什么？”江月恒不放心问。

　　“自然是南姑娘临死前的话了，不过臣还是多加了一些，让方公子迎娶郡主，王妃看如何啊？”濮月得意问。

　　江月恒冷哼一声：“国师大人早有打算，还来问本宫做什么，现在就算本宫不同意，怕也来不及了吧？只怕这封遗书，早就送到了方公子手中。”

　　“是啊，这几日臣算到，方公子那是痛心得心灰意冷啊，不过看到南姑娘遗书让他娶郡主，王妃猜如何呀？”濮月别有深意望着江月恒。

　　“想必是方公子心里松了一口气吧。”江月恒不自觉笑起来，她知道，方云洲......终究是对顾星有情的，只是前有南希宁，他不忍正视自己的那番心意罢了。

　　大致从南家出事，顾星日夜往侯府赶，照顾他，陪伴他走出失去南希宁的时候，顾星就已经走进了方云洲的心底。

　　“王妃果然聪慧啊，不愧是臣亲自选中的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