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半夜。

　　江月恒不睡，红袖哪里有心思睡觉，也陪着她一块守着。

　　顾文鸯的手冰冰凉凉的，听箬曦姑娘的意思是后半夜还有可能会发高热，可如今瞧着，倒是安稳。

　　只是江月恒一直趴在塌边，不知不觉间，竟然有几分困了，眼皮子控制不住打起架来。

　　“王妃要不要休息会？有奴婢在，自会看好王爷的。”红袖心疼不已，到底是许久的主仆了，她可看不得自己的主子这样受苦。

　　“不用，你还是早些歇息吧，王爷这里有本宫在......”江月恒迷迷糊糊的，何尝不难受，她另一只手给顾文鸯掖好被角，无意间一探顾文鸯的额头，那滚烫的温度即刻传来。

　　江月恒大惊，以为是自己睡糊涂了，又探了一遍。

　　没有错，顾文鸯的额头一片火热，只是受伤冰凉些许罢了。

　　“坏了，红袖，赶紧去把箬曦姑娘喊进来，王爷不好了！”江月恒没来由得紧张起来。

　　按照常理来讲，她应该恨极了这个男人，将她娶回去后便晾在一旁，还不让下人伺候，让她自生自灭，自己产子。

　　虽说那时候她被江月窈设计陷害，可到底是有过一夜的夫妻，不曾想他如此凉薄，让江月恒如何心中不计较。

　　可是这些日子下来，顾文鸯对她和孩子，确实不错。

　　知道真相后，更是百般弥补。

　　她江月恒的心也是肉做的，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王妃，箬曦姑娘来了！”红袖慌张无措跑回来。

　　箬曦一听闻了消息更是连头发都没梳好，披头散发就赶过来了，好在彼时在场的人不多，且事态紧急，容不得她缓缓梳妆了。

　　她一摸顾文鸯的额头，始终冰冷的脸庞终于有了些许变化。

　　“姑姑，准备熬药，这一剂药下去王爷的高热若不能退下，想必王妃也知道......该如何做了吧。”箬曦姑娘语气淡薄，仿佛这一条人命在她的眼中是那样不值钱一般。

　　“你......”江月恒有一瞬间的窝火，险些没发作出来，“罢了，箬曦姑娘尽力而为吧，若是实在没有办法，那便是天命如此，本宫会好自珍重的。”

　　话虽如此，可江月恒说话时语气未免发颤，眼眶更是通红一片。

　　她不着急，红袖倒是着急起来，指责起箬曦姑娘来。

　　“箬姑娘怎么说话的？！王妃面前，你说这些话，会吓坏王妃的！王爷如果有什么好歹，定是你未尽力的缘故！”

　　红袖的声音也染上了一层哭腔。

　　“住嘴！”江月恒低声呵斥起来，“王爷需要静养，你这般吵吵嚷嚷太不像话，你可别忘了你是王府一等女使，出去候着。”

　　红袖低着头，满脸自责：“是......”

　　箬曦却是依旧神色冷漠，等到药熬好后给顾文鸯灌下，接下来的等待便是极为漫长的。

　　顾文鸯的高热一直退不下去，人也是昏昏沉沉的，居然开始说起胡话来了。

　　“箬曦姑娘，眼下该当如何啊？你可得拿个主意啊。”江月恒也跟着急起来了，或许连她自己也没有注意到，她是有几分慌张的。

　　箬曦的眉头紧蹙，年纪轻轻的姑娘，恍然间仿佛老了十几岁。

　　“王妃......还是好生准备王爷的后事吧，王爷极有可能救不得了。”

　　江月恒虽早有准备，可听到箬曦亲口说出来时，还是难免有些稳不住，跌坐在地上。

　　“世人或许都以为是咱们医家没尽力的缘故，可我们是医者......”箬曦双手开始有些不自然，想来也是愧疚不已的，“哪有医者，不希望自己的病人好起来的呢，请王妃恕我等无能之罪。”

　　箬曦带着后头的姑姑一块跪了下来。

　　江月恒眼睫不受控制湿润，握着顾文鸯的手也在不停颤抖。

　　“你是医者，本宫相信你已尽力......你下去吧，最后的时间，且容本宫跟王爷好好待一会。”

　　江月恒的心口恍若被一颗大石头给压住了，有些喘不过气来。

　　箬曦明白，带着姑姑一块站到外头去。

　　倒是顾文鸯继续在说着胡说，什么“娘子”、“对不住”之类的话语。

　　江月恒唉声叹气连连，不知为何抬手抚摸着顾文鸯的脸。

　　或许......她也是时候原谅这个男人了。

　　如果不是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她还不清楚，顾文鸯不知何时，已经在她的心里头占有一席之地来了。

　　只是她从未承认过，或许也有不愿意承认的缘故。

　　“顾文鸯，你要是再不醒过来，本宫就不要你了！这回本宫要休夫，外头有的是好男人，本宫到时候再嫁一个比你好千万倍的男人！”

　　江月恒双眼含泪，坐在塌边，心力憔悴。

　　正当不知所措的时候，江月恒忽然想起一件事。

　　之前南希宁奄奄一息的时候，她尚且可以用系统的能力，一婉狂澜。

　　或许现在也可以！

　　这个念头一出现，江月恒便兴奋得手都颤抖起来，好几次想要打开系统，都因为思绪不定险些打不开。

　　系统商城里头的东西都是当今世界没有的，更有高科技产品。

　　只是......

　　江月恒为难起来，她倒是发现了一件东西能够救顾文鸯。

　　就是条件，比救南希宁那次更加苛责罢了。

　　起死回生丹，逆天改命，用此物者，说白了就是借命。

　　用江月恒十年的寿命，换回顾文鸯罢了。

　　江月恒难免要犹豫一番，那可是自己的命啊，要是这样给顾文鸯了，顾文鸯能够活多久，上面也没写明白。

　　如果她用十年换了顾文鸯十年的寿命，那日后顾文鸯若是登基，岂不是只有几年的时光了？！

　　还不如此刻就死去！

　　江月恒收回要换命的手：“是我对不住你......”

　　她的手无力垂下，泪水顺着脸颊流下。

　　便在此时，顾文鸯又开始说胡话了，那话正巧进了江月恒的耳朵。

　　“我要是走了，恒儿一人，要怎么办......”

　　江月恒猛然震动，扭头一看，只见顾文鸯还是未曾有醒来的迹象，话却还是多得很，一切都是跟江月恒有关的，倒是听得江月恒心软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