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五章 感情纠葛
“他定不会去投胎转世。”
醒来之时,我脑海中就只有这句话。
不知自己因何失去意识,又被谁扶住,被谁告之了这句话,又是如何回的阳间。
然而有了这句话,我才略感心安。
环顾四周,虽仍是一片黑暗,鼻中仍弥漫血腥气息,感觉却告诉我,自己已回到阳间。
因地府无月,而这里的天空仍旧挂着我离开之时的那一弯残月。
一阵寒风吹散一湖月影,遍体的伤依旧疼痛,然风不再阴寒,而是实打实的彻骨的寒冷。
湖边依旧安静,却不见了宇文疆的身影,也不见了那穷奇,借着昏黄月光,湖边的草丛里,几堆白骨森然可见。
这湖边莫非是那穷奇的厨房?心底突然冒出这种感觉,那些白骨明显都是被啃噬干净的人骨。
这戒备森严的皇宫,每个人都登记在册,这穷奇吃的又是些什么人?不会被发现么?宇文疆为何放纵穷奇在这里吃人,而那凶恶的穷奇又为何对宇文疆那么顺从?
想起自己初来此地,也差一点遭那穷奇攻击,我感觉全身更冷了。
难道是因为宇文疆能与那穷奇交流?他曾暗示我,他曾是我的兽语老师,那是否我也能驯服穷奇?
那晚宴席上,我大喝一声,那穷奇停止了对宇文弘诺的进一步撕咬,究竟是巧合,还是那穷奇真的能够服从于我?
而现在我已能确定,现在这个皇帝,他已不是宇文疆本人,用着他肉身的这个人,应该说是仙,他的名字叫作万尘。
“我可以送你去地府,但能不能劝他回来,就看你的本事了。”“但是,我帮了你,作为交换,你必须答应我一件事。”“我要你余生都和我一起,不论有无名分,一直与我一起。”
……
一个时辰以前,万尘在这湖边对我所言的每一句话都还犹在耳畔,而此时一人一兽却不见了踪迹。
果被他言中,宇文弘诺没有跟着我回来,临走之前我对万尘的那些承诺也仿若一场梦,我真心期盼自己从地府里回来再也寻不到他,这样我也不必再去履约。
想起“万尘”这个名字,脑海中又浮现那个屡屡出现在我梦中的白衣仙子,她曾对我言,她要让我看着她与万尘恩爱快活,还记得梦中她讲到此处,原本温婉的容颜变得妖异恐怖,那双赤红的双目,此时忆起,仍吓得我一个激灵。
她与万尘恩爱快活,我就应当不开心么?
对这句话我思忖了几次,如今似乎有了一些领悟。
那日在衔西山坠落悬崖,我不小心砸死的那只老狼王临终前曾问我一句话。
因牵涉自己在天上之时的姻缘,故而这句我记得非常清楚:“殿下与万尘尊上是否已经订婚?”
想来我与万尘在天上之时,应是有过一番感情纠葛,以至于到了要订婚的程度。
但那晚在内廷大狱,又冒出一个我外院的婆子尤姜,居然也对万尘说出要他与她一起离开这凡间的话语,而且称我为贱人,此人会仙术,应也为一位不知名的仙子所幻。
我不断梳理着这些复杂的感情纠葛,得出一个结论:想来在天上之时,我与万尘曾到了要谈婚论嫁的地步,而这白衣仙子与扮作婆子尤姜的仙子都爱慕着万尘,故而分不清是谁之故,我与万尘就没有成亲,但至于是否订婚就不得而知了。
是以,万尘随我来到凡间,但他却不小心占用了当朝皇帝宇文疆的肉身,而我却不巧被当作了太子妃,也就是他的儿媳。
是以他提出我与他一起,却不要名分的要求……
思及此,我吐了吐舌头,自己都感觉事情有点乱。
这么狗血的剧情,原本以为只能在画本子里看到,没想到却真真实实地发生在了自己身上。
我正沉浸在自己一番回忆推理之中,耳畔突然响起一个尖利的声音,“太,太,太子妃——”
“不对,是朝廷钦犯!”
只见一名小内侍左手提一盏宫灯,右手持一把长柄夹,正向我这边看来。
他那长柄夹子里正夹着一截长长的腿骨,看上去竟是来收人骨的。
说话间,人已经行至距我一丈远的距离,我看见他身后还跟着一名老内侍,声音正是从那老内侍口中传出。
那老内侍推一辆推车,车里的东西似是收起的人骨,有些沉重,故而他推得有些吃力,行走得也很缓慢。
这老内侍声音极是耳熟,待我看清他容貌,心下一惊,他正是万皇后身边的翟公公,我坠落花园那日,就是他喊人欲将我拉下去,差点让我失去被救下的机会。
我听翟公公唤我朝廷侵犯,身上一阵寒意,急急强打精神从地上爬起来,本能地想找个地方躲一躲。
可这地方,要说躲也实在不大可能,冬日湖边荒草稀疏,根本起不到遮掩作用。
我下意识向会退了几步,谁想脚下一滑,似有东西拖住我裙裾将我湖中。
“钦犯落水啦!”岸上传来高声呼喊。
我就知自己流水是疾风手笔,没待坠落到湖底,疾风就已用避水珠将我罩住。
“疾风,下一步送我去哪里?”水下,冻得瑟瑟发抖的我问着疾风。
“自然去水牢——”疾风伸缩着脑袋,不紧不慢地说。
“能不能换个好地方?去了那水牢,我又要受刑,下一步定要被斩头?”我想劝它把好人做到底,既已经劫狱,哪还有将犯人送还之理?
谁知这厮还是个铁面无私的家伙:“你不会死,她不会让你这么容易死去。”
我闻言,强忍住将它掐死的欲望,咬牙问它:“她是何人?”
“天,天,天机不可泄露……”疾风又来它那老一套。
我正欲发怒,只见它已经钻过通往水牢的孔道,不动声色地念了一句咒语,那散落在水中的枷锁重又回到我的身上。
我正欲抗议,只听头顶有人大喊:“太,太子妃越狱啦!”
然后就是一阵噼里啪啦开锁的声音,有人将我从水牢拎出。
前来报信之人正是刚才我在湖边遇见的翟公公,我心正暗道:这人可真是恪尽职守。
那翟公公一见我被狱卒全须全尾地从水牢提出,顿时两眼一翻,晕倒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