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太子妃娘娘藏好
朱碧翘听闻我言辞恳切,态度真诚,方抬起头,迟疑地盯着我的眼睛,看了又看。
见我仍面不改色,紧张之色方慢慢缓解。
深吸一口气,她又试探问道:“我今若是说了,娘娘果真不治奴婢的罪?”
我深深颔首。
她方低眉答道:“我日日派女婢前去打探,若太子殿下并未回府,入夜,便唤流霜与我一起摇床,并散布消息,说太子殿下一直在我房中……”
言罢,她臀下一滑,从榻上栽了下来,便顺势就又跪下来。
双泪连连道:“奴婢这样做,并非为了争宠,实属为了归宁之日,怕母亲责罚,才故意先放出消息……好像母亲交代。
我叹道:“哎!我刚将你扶起,就不能好好与我说会话么?莫非我就如此骇人?还是你不跪着就不能讲话?”
“不不,娘娘倾国倾城,沉鱼落雁,怎会骇人?是奴婢自知做下无耻之事,心中愧疚难当,唯恐娘娘责罚。”朱碧翘全身颤抖道。
我道:“你的心情,我完全能够理解。将军夫人嫁女至太子府,自然是希望自己的女儿能够得到恩宠,你散布消息说太子殿下在你房中,也是你想对自己母亲有个交代。一片孝心我能理解。但我有一事百思不得其解,你们夜间不睡觉,做摇床如此费力之事,究竟又是为了什么?”
朱碧翘全身贴服地面,颤抖不已,不敢再发一言。
此时,如果地上有个地缝,相信朱碧翘能立即钻进去。
我只得又从榻上起身,趴在地面上,用一只手抬起她精致的小脸,只见惨白如纸,早已无了人色。
我只得再次把自己的问题凝练了一下,一字一顿强调:“我其他都可理解,只是有一事不明,这‘夜夜摇床‘究竟何意?”
朱碧翘闻言,用难以置信的目光盯着我的眼睛,双眸漾上一丝水色,神色渐渐归于平静,低声试探道:“娘娘当真不知?”
我点点头:“当真不知。”
朱碧翘哆哆嗦嗦爬起上半身,跪行至拔步床边,从床下摸出一个小木匣。
她从怀里摸索出一把小钥匙,打开小木匣,从中取出一个锦缎做成的小包。
她小心翼翼打开锦包,从中取出一本小册子,恭谨地递给我。
我接过一看,只见书封十分喜庆,上画着一男一女两个身着红色喜衣的小人,似是新婚燕尔,书上写着三个字:春宫图。
朱碧翘在一旁脸微红着问道:“这是奴婢的陪嫁之一,娘娘与殿下大婚之时,娘家未给娘娘陪送这样一本小册子么?”
我看这小册子有几分意思,心说裴兼蒹大婚陪送了什么,我怎么能够知晓。
遂顺口答道:“许是时间太久,我已将此事忘得干净。”
朱碧翘闻言,脸上现出一个难以置信的表情,恭谨道:“还请娘娘慢慢阅览,如娘娘喜欢这小册子,奴婢便赠与娘娘吧,都是女子闺中秘辛,还望娘娘莫要见笑。”
一晚上,我都在认真琢磨这本名为春宫图的小册子,发现这本小册子图片形象,说明详尽,深入浅出,值得称道。
我一夜一夜翻看过去,认真不放过一个细节,读罢我得出一个结论:其中所讲之事,若一一实践,难免床榻晃动。
若行事过于尽责和投入,只怕将床榻摇坏,也不足为奇。
只是夜半时分,一人看这册子,难免面红耳赤,全身燥热难熬,越发难以入眠。
是以第二日早上,我便感头昏脑胀,起不来床,只得补眠一天。
朱碧翘倒也知趣,见我睡着,便也一直不曾打搅。
入夜时分,我方醒来,想起今晚将要发生的大事,心内难免紧张。
用完晚膳后,便早早命朱碧翘关紧门窗,熄了火烛。
我本已躺在拔步床上,全身发冷,颤抖不已,摸出两层锦被,紧紧裹在自己身上,还是瑟瑟发抖。
大概因白日睡觉时间过长,是以非但不觉困顿,反而越来越精神抖擞。
一想到宇文烈那隼眸中射出的寒光,我更感心跳得厉害,觉着这拔步床目标过大。
于是,我从床上爬起来,借着窗纱透进的月光,在室内逡巡,最终锁定一个一人多高的衣柜。
大概因为我来暂住,里面早已无朱承徽的衣物,只是零零星星挂了一两件为我备下的流霜的衣物。
我索性抱起一床被子,钻入衣柜中,关上柜门,又将自己裹紧,心里这才安定下来一些。
这柜子关不太紧,两扇门之间有一道细细缝隙,我透过缝隙,正好可以看见屋内的一切情景。
不知宇文弘诺现在是否已回到府上,更不知宇文烈会从何处入府。
太子府一直都是戒备森严,连只蚊子都难以飞进,可这宇文烈也非一般常人,他有如此胆量,也必有非凡手段。
四更时分,府上明显出现一阵骚动,但是位置大约在明贤院,听雨轩离得远,听得不是十分真切。
又大约过了一炷香的时间,院中传出一声闷响,接下来似有打斗之声。
我屏息凝神,躲在柜中,大气不敢出一口,直透过缝隙向外张望。
此时,我听门外,传来急切的脚步声,有人推门进来。
似是朱碧翘在唤我:“太子妃娘娘,太子妃娘娘,您在哪里?莫要害怕,奴婢来保护您啦!”
我心道,这朱碧翘果真是年少不更事,没听到外面打斗声么?还这么大声音唤我!
她这一唤,威力果然强大,只听咔嚓一声巨响,窗棂被人从外面强行破开,有人飞至卧榻旁。
我从衣柜门缝里隐隐看那身形,极像宇文烈,又见朱承徽并不着急与他交手,而是一边躲,一边攒劲全身气力高呼:“太子妃娘娘只管藏好,万万不可被掳走啊!就让奴婢来保护您!”
我内心崩溃到极点,心说这习武之人,果真都是头脑简单,四肢发达。
嚷这么大声,纵归一片好意,向我禀报,让我安心,但也容易将贼人引来。
我越发瑟缩恐惧,躲在衣柜,大气不敢出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