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我会更加心疼你
从皇宫回来,我已是一身汗湿,黏腻难受,当然全是冷汗。
轻絮备好热水,正来叫我沐浴,就看到一个小丫头慌慌张张跑进来。
轻絮问:“发生了什么事?”
小丫头言道:“后院不知何时出现一个碗口大的鼠洞,几个婢女婆子今日灌热水、用烟熏、用土埋,就是不见有鼠跑出,可总有鼠粪、鼠爪印出奇不意地出现在卧房、小厨房等处。“
轻絮道:”我一会去看看。“
轻絮随即屏退了那小丫头,将我先扶进浴房,我沐浴一向不喜欢有人在旁,轻絮也知我的习惯,一切准备停当,便躬身退出。
轻絮已帮我摘掉太子妃冠,我把刺绣披挂也脱下来,放在凤冠旁,当再坐回浴房梳妆镜前时,忽然看到镜子里映出一个身着黑衣的人影。
刺客!
我惊诧回头,一股白色的粉末劈头盖脸撒来,我慌忙退避,黑衣人已疾步上前,点了我的穴道。
我顿时感觉全身瘫软,失去了力气。
黑衣人将我抱到墙角一张供临时休息用的锦塌上,我看清他的脸,顿时大惊!
那是一张和宇文弘诺一模一样的面孔,但我能感觉出他并非宇文弘诺,也并非那日的傀儡人,他的气息充满危险与欲望,我好像在哪里遇见过他。
有急迫绵密的吻雨点般落下,我用尽力气闪避,还是对上那双阴郁锐利的眸,
他唇畔的笑容,是那般邪恶冷冽,一个熟悉的声音入耳:“我喜欢你……比那小崽子更多……我比那小崽子更会心疼你……”
他是宇文烈!
那么说,曹彬遇刺那天晚上与今日早上我见到之人,都并非宇文弘诺本人?
宇文烈果然阴损狡诈,他现在混入太子府,那宇文弘诺去了哪里?
他给我撒的白粉不知何物,使我不仅没有力气推开他,连喊叫出声的力气都没有了。
此时,浴房的门被推开了,是轻絮回来了。
我心中惊喜,用尽力气伸出一只手,向轻絮打着求救的手势。
谁知宇文烈只抬首扫了站在远处门口的轻絮一眼,轻絮立刻噤声,如触犯了重大禁忌一般,慌忙退去。
临走还听到她认认真真阖上浴房的门,并吩咐门口之人,莫要进来打扰。
我知定是轻絮看到了宇文烈如今的面容,将他当作了宇文弘诺,这叔侄之间身材神采本就有相似之处,如今易了容,外人更是难以区分。
难怪今日宇文烈胆感入宫上朝,并与万兆晴行了太子妃加封礼,都未被帝后二人认出。
想到万兆晴与宇文烈二人,我忽然忆起那日在桃林遇到万兆晴手下奸细,那个被称作李校尉的曾建议与宇文烈合作,而我易容成万兆晴之时遇到宇文烈,为保命也曾假意与他谈合作,莫非这二人真得合作上了?
不然怎会出现太子妃平妻一事?
思及此,六个字浮上我的脑海:自作孽不可活。
若不是我那日一时鲁莽心生权宜之计,宇文烈没准儿也不会那没这么快就勾连上万兆晴。
如今,他俩一个入得太子府为非作歹,一个登上太子妃之位如愿以偿,还真是各得其所。
身上男子体温攀升,手上的动作霸道而急切。
我绝望间,忽闻他放出凄厉一声大吼,随即身上一轻,衣衫不整的男子从我身上慌忙弹跳开来。
我正纳罕不知为何他会有如此反应,突见他两腿间突起处,不知何时挂上了一个肉墩墩圆滚滚毛茸茸的小球,我定睛一看,不是那名为小十六的鼠崽,又能是谁?
十六紧紧咬着宇文烈,以至于它胖嘟嘟的小身子吊在宇文烈长腿间,滑稽地晃呀晃。
宇文烈看向这只小肉球,眼眸中划过一丝残暴阴狠,抬起一只有力的鹰爪,猛然抓向十六。
我虽觉着十六猥琐贪吃,但作为一只我认识的小鼠,我还是不愿它就此丧命的,更何况它此举虽然滑稽,但确实是将救我出水火之间。
此时,一只肥大胖硕的身影飞驰而来,一口咬在宇文烈臀上!
鼠妹来救自己的鼠崽了。
都道帝王爱长子,百姓爱幺儿。
这鼠妹也丝毫不含糊,为救自己的心头宝,它也是拼了全力。
立刻就有鲜红的血,从宇文烈臀部喷了出来,浸染染了他雪白锦袍。
十六早已鸡贼地滋溜一下钻入宇文烈那被咬出一个洞的锦袍之中。
宇文烈一爪抓空,腹背受敌,疼得他面部早已扭曲。
鼠妹别看身宽体胖,但行动极为敏捷,鼠类基本技能它全不含糊。
它一个漂亮的鹞子翻身,跳到宇文烈身前,吱吱吱讲起了鼠语。
宇文烈怔愣片刻,也许没有想到还有如此胆大妄为的鼠类,面对人类居然不躲,还敢面对面龇牙咧嘴叽歪不休。
宇文烈自然不知鼠妹在讲什么,我却听得明明白白,原来这鼠妹自从摸进这太子府,就一直将宇文烈当作了宇文弘诺本人。
可见,宇文烈易容盘踞府上也不是一日两日了,只见鼠妹气势凛然在与他理论,早已忘记了与他根本语言不通。
鼠妹满目怨毒,慷慨激昂地数落着眼前这个它以为的负心汉:”它是你的十六皇子,你竟然不知?还下次狠手?我们娘十七个费尽千辛万苦,从皇宫内狱来这府上投奔于你,谁道日日被你的人追追杀杀,没过过一天安稳日子。难怪你这府上几十号女人,没一人为你产下一男半女。就你这德性,活该……“
宇文烈哪里肯容它这般叽歪!早已双目赤红,愤怒到极致。
他四处张望,看到了浴池边有一个添水用的大瓢,立刻跑过去高高持起,狠狠向眼前的鼠妹砸了过来。
谁知他这一瓢还未落下,鼠妹一个纵身,轻轻巧巧地跃到了他的脑袋顶上。
四下里不知何处窜出十几只小耗子,纷纷窜上宇文烈的锦袍,有的钻入衣服里,有的干脆就啮住他裸露在外的脸、手、脖颈、胸口等处,一个个不由分说,恶狠狠地啃咬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