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我已等待千年
眼前之人虽也凤眸闪闪,却不似十三那么明媚,多了意味不明的狡诈诡黠。
脸虽肖似十三,却不那么年轻,而是写着沧桑老迈。
他分明不是十三,待我认清他的容颜,便于偏殿门止步不前。
面对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面孔,我心下不悦,又有一丝诡异油然而生,冷脸质问眼前人:“你为何易容成十三骗我?”
“不然你会跟我来这里么?”眼前人面色也冷了下来。
“会!”
我略作思忖,马上回答。
作为天上同僚,不管大家都是因何原因来的这凡间,守望相助总在情理之中。
是以,我觉着,眼前人即便不易容为十三,当他本人告知我有危险,我也会信任他。
“那你认为,光天化日,作为一国之君的帝王,进入自己儿子府邸,大摇大摆地带走自己的儿媳,这样是否合情合理?”他又问。
我心道,这个是有些不太合情理。
见我有所松动,他唇角微扬:“戳在门口好看?不如进去再说。”
跟上他的步伐,我还是觉着哪里不妥——是呢,光天化日,作为一国之君的帝王,进入自己儿子府邸,带走自己儿媳,无论大摇大摆,还是偷偷摸摸,左右都是不妥。
带着千般疑虑万般不快,我跟着他行至内殿。
走进内室,有一陌生女子正在等候。
身前的男子止步,转身道:“为保安全,易容师早已备好。”
那陌生女子立刻起身跪拜:“参见圣上,圣上万岁万万岁!”
从在这偏殿门口,发现他的真容之后,我就觉着哪里错了,但不知为何,却又难以自抑地要跟着他的步伐,听他摆布。
只听宇文疆对那易容师吩咐:“此次易容,不似朕这种临时一用,你要尽你所能,用最好材质,愈经久耐用为宜。”
“什么叫经久耐用?”不待我发出质疑,一阵奇香扑鼻,我便陷入一片昏迷之中。
在完全失去意识之前,只听那易容师道,被易容者需吸入一些迷药,以减轻这种持久易容带来的皮肉之苦。
待我醒转之时,发现自己倒在一张精致的榻上,有丝丝缕缕氤氲的香气,在鼻翼回转。
是食物的香气。
内殿一张紫檀八仙桌上,一鼎明晃晃的铜炉,被下面火红的炭烧着,滋滋热气冒得正欢。
有薄如蝉翼的鲜红肉脍,晶莹剔肉的细腻虾滑,青翠欲滴的各色时蔬,还有一些叫不上名字的肥嫩菌菇,围着铜炉,整整齐齐密密匝匝非常漂亮地码了三层。
记得这人间有位很有名的圣人曾言:没有什么是一顿火锅解决不了的,如果当真解决不了,那就再来一顿。
此言不虚,我为眼前热气腾腾的火锅感动不已。
落入这凡间几月,我也只在口头上听说过他们这里有这样一种美食,叫做火锅,据说太子妃原主裴蒹蒹最爱就是它。
而自我顶了太子妃的身份,不是窝在榻上养伤,就是在逃亡途中奔波。即便前段时间在太子府略安定几日,也是易容成别人模样,躲躲藏藏,都没有好好享用过一顿美食,火锅更只是在梦中期待过。
有内侍不失时宜地躬身上前正好座椅,我不知不觉地顺从坐下。
甫一落座,宇文疆便踱步进来,将殿内所有侍从屏退,亲手为我布菜。
“已过午膳时分,想必你也是又饥又渴,乏累得紧吧!”
没有旁人在场,宇文疆语气极尽温柔,完全卸去一个帝王的威严,也没有了平日被我们称作父皇之时的严肃,像极了一位亲切温润的邻家大叔。
见我唇角干裂,他不知从何处取来一只做工精巧的镂空祥云水晶壶,盛着玫红色香醇浆液,告诉我这是用殿外桃花制成的桃花酿。
他为我满满斟上一杯,盏中液体香浓莹润,流光溢彩。
面对美食琼浆,我已无任何抵抗能力,不禁食指大动,口舌生津。
心道,这皇上虽假,同僚却真,他待我果真不薄。
放下方才对他的所有猜忌不满,我不再客气,大快朵颐起来。
酒足饭饱,只觉胃脘微胀,头也些许昏沉,有点吃多了。
宇文疆看出我的不适,微笑言道:“惜芊,你虽错过了这宫中桃花灼灼,却赶上了硕果累累,此时正是*****节,朕带你去消消食如何?”
我跟在他的身后,走出偏殿,随即步入那片桃林。
与太子府上一样,晚熟的蜜桃挂在枝梢,个个绽放香甜诱人的笑靥,粉嫩欲滴。
深秋午后,阳光温暖,透过枝叶留下点点柔和的金色光斑,桃林一片静谧美好。
身畔男子大掌翻动,不知何时,竟覆上我一只手。
我微挣,他施力,却被攥得更紧。
灼热的掌心传来浓烈却又内敛的情绪,自己的一颗心也开始扑通扑通,动如惊兔。
不知何时,他已将我抵在一颗枝头被果实压得弯弯的桃树枝干,凤目灼灼,紧紧看进我的心魂。
我有一瞬恍惚,竟忘却了眼前男子究竟何人。
灼热的鼻息在我耳畔缱绻,有低沉呓语回荡:“惜芊,你可知,为这一刻,我已等待千年。”
他魁伟壮硕,长眉凤目,如此熟悉,却又如此陌生。
凤眸蹿火,自己的一颗心也跟着狂跳,我竟想不起他的名字,也忆不起自己身在何处。
修长有力的手指轻抚颈间,薄衫层层滑落,那凤眸中焰苗愈燃愈烈,熊熊不止的焰火将我烘烤得炙热难耐。
“若没有他,我与你早就双宿双飞;若不是她,你也不会来这人间,让我饱尝相思之苦……”
“他”与“她”?我听出了他口中在说两个人,他们是谁?冥冥之中,我找回一丝清明,匆匆推拒身前之人。
唇却被不由分说地堵上,熟稔又霸道,撩人情欲又开始吞噬我最后一丝清明。
“陛下,您在这里做什么?”
身后,一道尖利女声兀然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