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奇耻大辱
事情说来话长。
从前,有一只可爱的土狗,有着土狗中罕见的白毛,自它记事起就没有亲人,它只好四处流浪,风餐露宿,直到有一天,有一户好心的人家收留了它,予它一方安身之处,并给它取名为大白,它才过上了相对安稳的生活。
它乖巧地给那户人家做着看门狗,严格履行着一条狗的职责,直到今天早晨……
今天是阳光灿烂的一天,大白醒来后,舒适地伸了一个长长的懒腰,便照常到街上去散步,它兴奋地左瞅瞅、右看看,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身后几个鬼鬼祟祟的影子。
直到走到一处偏僻的地方时,它的后脑忽然被重物狠狠击打了一下,大白便陷入了沉沉的梦境……
梦里,他看见自己是一个上神……
呵呵,上神,开什么玩笑?大白在梦里轻蔑一笑,继续看下去。
眼前画面一闪,忽然出现了一个长胡子老头,正冲他笑得一脸慈祥,身上穿着一层闪闪发亮的金装。等等……金装?!这是一条狗该看到的颜色吗?!大白忽然有点懵。
长胡子老头笑道:“明苍,此次历劫,朕定会让人给你安排一个最好的命格。”
“哎呀,不必那么客气啦,我嘛,平凡一点也可以啦。”
大白点点头,满意地想,不愧是我的声音,这么好听……等等!我的声音??
画面又一闪,自己似乎踏上了一个幻影重重的水镜,周围一圈渐渐升起了五色之光,一个小仙童正坐在一座精密复杂的高大仪器前,边打着哈欠,边噼里啪啦地打着各种按键。
而梦里的他正严肃地站着,等待着仪器调试完毕,丝毫没有意识到有什么异样。
只是这一次,在梦境中,他的视角变成了全知视角,因而……他猛然发现,这个小仙童,似乎多按了一个键,而那个键代表的意思是……
明苍猛地瞪大眼睛醒来,拍着胸口,心有余悸地喘着气,心道,还好这是梦……
一低头,看见自己的爪子和满身的白毛时,他两眼一翻再次晕了过去,不是梦啊!!
风中凌乱了足足半个时辰之后,明苍上神终于勉强接受了目前的状况。
他忍不住腹诽道,果然,天界除了他明苍以外,就没有一个称职的命理仙君了!这不,他才刚走,就出乱子了,而且还出得这么明目张胆,直接把他本人给投到了畜生道里,还好他早有准备,提前设了个全自动化的人间命格整理,否则人间真是要出大乱子了。
没错,他,明苍,便是这一届最年轻的命理仙君,仙途无量,才华横溢,因为晋升得太快,被一群老顽固反对,硬是要他下凡历劫,才肯承认他的仙阶。
虽然不知道他们打的什么算盘,不过好吧,历劫就历劫,难道他还历不过吗?他摆摆手便同意了,也不在意给他置了个什么命格,好歹是个人便行了……
结果……居然连人都不是!!那帮人绝对是故意的!!
“嗷!嗷嗷!嗷嗷嗷嗷!”明苍悲愤的大喊着。
“别吵吵!烦人!”狗贩子一脚踹上铁笼,铁笼震了一震,化身为土狗的明苍一个踉跄,凄凉地歪坐在铁笼子里。
好吧,就算只是一条土狗,也会有土狗的自由与快乐……
可是为什么要让他恢复记忆啊?!
“嗷!!嗷嗷嗷!!!嗷嗷嗷嗷!!!!”
明苍再次一跃而起!叫声更猛了,听起来凄凉又悲愤,尖利的爪子在铁笼子上拼命地扒拉着,“刮擦刮擦”夺命催魂一样,几个狗贩子连忙捂起耳朵,不免有些汗颜。
这里是一处偏僻的小屋,一个浑身精肉的汉子正坐在一张油腻发亮的桌子旁吃饭,身旁坐着两个同伴,他转头纳闷道:“这什么狗啊?怎么这么猛?狼一样……”
“就是啊,抓的时候没见它这么猛的……”
“好宰吗?别把老子咬伤了!”
“有什么办法,这几天朝廷出了法令,不许抓家养的狗,官府正盯得紧呢,好不容易有一条傻狗送上门来,凑合凑合吧!”
“害!主顾什么时候要啊?”
“今天中午就给他送过去吧!老子没钱喝酒了!”
“行!那你宰的时候小心点,别被咬着了。”
“知道知道!”
恢复了记忆的明苍已经能够听得懂他们的对话,闻言,他哀叹一声道:奇耻大辱啊!堂堂上神,刚下来历劫不久,就要作为一条土狗惨死在屠刀之下了吗?天界的人怕是要笑掉大牙!
不行,不能坐以待毙!
明苍冷静下来,开始思考对策——第一招:假装安分。
他安静下来,把自己的狗头枕在爪子上,一动不动地趴着,双眼含泪悲伤望天,一副听天由命的样子。
意识到周围忽然安静下来,狗贩子们瞟了明苍一眼,嘀咕道:“难道狗也会变脸?”怪异的安静片刻后,一人起身,用手臂随意地一抹油腻的嘴巴,便走到关着明苍的笼子前,咂摸着嘴笑道:“这狗看上去还挺壮实的,肉也蛮肥,我倒想尝尝鲜。”
另一人闻言开玩笑道:“行啊,你出得起银子,我就卖你!”
又一人站起身来,皱着眉道:“你们行了没?该宰了!”
站在笼子前的那人撇了撇嘴,便蹲下身子,小心地去解开笼子,眼神警惕地盯着这条狗,生怕它突然又像刚刚那样发疯。
明苍正安安静静地趴着,头仍埋在爪子上,眼睛微闭,一副没精打采的样子。
那个汉子伸手,紧紧地卡住了他的脖子,把他给拖出来,又一把用胳膊夹住了他的四条腿,让他不能乱跑。汉子的两个同伴则拖出了一条长长的砧板搁在桌上,等着宰狗。
一系列动作下来,明苍都一动不动的样子,仿佛睡着了一般闭着眼,几个狗贩子虽有些疑惑,但也没想太多,以为这条狗是想通了,不准备反抗了,也便放松了点警惕。
明苍被放到了砧板上,两只前腿和两只后腿都被人提着,负责宰狗的人略微调整了一下姿势,便拿起了一把长而锋利的屠刀。
那人慢条斯理地用布巾擦拭了一下刀锋,便握住了刀柄……
刹那间,银光一闪!刀锋狠狠劈下!
明苍霍然睁眼,千钧一发之际,他猛地向下一惯,身子一沉,全身的力气爆发在桌子的某个角上,砰的一声!桌子的一条腿竟然折了!刀锋擦着他的侧身而过,纷纷扬扬落下雨点般的细毛。
握着明苍四只腿的两人措不及防,也被这股巨大的力带得重心不稳,手上一滑,松开了对它的钳制,明苍便唰地一下翻身,在地面上一翻一滚,便又立了起来。
这个小屋的门是紧锁着的,明苍左顾右盼着,拔腿便向半开的窗户跑去,它踩着窗户下堆放着的铁笼子一跃而起,两只前腿向前扒住了窗户口,身子已微微探了出去,后腿在墙上蹬着,努力地爬出来。
几个狗贩子又惊又怒,骂骂咧咧地猛扑向窗户,去抓明苍的两条后腿,感觉到身后的人扑向自己的阴风,明苍咬咬牙,索性不蹬腿了,他猛地朝前一个滚翻,便载落到了外面的地上。
身上的毛早已变得灰扑扑的,又脏又乱,头上被砸的伤还在发痛,明苍强忍着疼痛爬起来,低咒一声,后面狗贩子们正吵吵嚷嚷地在屋里开锁准备出来,明苍逼迫自己振作起来,迅速开跑!
于是,他再次狂奔起来,后面的人紧追不舍,他欲哭无泪,脑子里不停地盘旋道:开什么玩笑?开什么玩笑!
也不知道自己跑了多远了,身后的人就是一直不肯放过他,明苍凭借着身为上神的强烈自尊心和惊人的毅力,一路狂飙,街上的行人纷纷侧目,不知发生了何事。
跑着跑着,他忽然发现自己似乎迷路了,竟然跑进了一个死胡同里,前面没有路了,只有一堵高大的石墙,这回他翻不过去了,他哀嚎一声:天要亡我!
几个壮汉狞笑着靠近他,道:“这条狗还真是硬气,竟敢耍老子?”
“这回你看我不宰了你!”
明苍无力地瘫坐在墙下,闭上眼睛,不再奔逃,身体一松懈下来,总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在伤口下奔涌着,全身的剧痛都爆发了出来,他没有力气了。
这群壮汉的背后,却传了另一个陌生的声音……
“喂!你抓谁家的狗呢?”
蓝炽阳站在他们身后,歪着头似笑非笑道,手里揣着把长过身子的木棍,在手里一掂一掂地把玩着。
几个壮汉皱着眉转身,只看见一个约莫十二三岁的少年站在身后,不禁嗤笑一声道:“小屁孩!这儿没你的事!快滚!”
蓝炽阳冷笑一声,手中的木棍悠悠地转了几个圈后,蓦然停下,直直地指着面前那几人,他冷着目光一言不发。
“哈哈哈哈哈哈!!”几个壮汉一愣,便笑得直不起腰来,其中一人边笑边指指蓝炽阳,又指指自己,目光更加讥嘲,他转身,又想去抓这条狗。
“嘭!”棍风一扫,这个汉子的后脑忽然一阵剧痛,他惨叫一声,恶狠狠地转头回来,便撞上了蓝炽阳似笑非笑却又冷漠至极的眼光,和他手里稳稳拿着的木棍。
“小屁孩,老子不跟你计较,你他妈还蹬鼻子上脸来了是吧?我呸!”那个汉子阴冷地朝地面啐了一声,便和两个同伴缓缓围向蓝炽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