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六章 将计就计
他走得略有些快,不曾回头,因而也没发觉,不知何时,江月琛的目光已经逐渐恢复清明,并且一脸冷然地偏头凝视着他的背影。
门打开复又合上,感觉到外面重新恢复一片平静,江月琛才微微舒了口气。
实际上,自有人进门的那一刻,她便醒了,然而她依旧是不动声色地闭着眼睛,想要知道来者的目的是什么。
毕竟,能在重重守卫的眼皮子底下轻轻松松地混进来,应当不是一般人,再说了,她此刻有伤在身,便是想逃也逃不了,索性便看看他的动作……想不到,发现了有趣的事。
江月琛有些嘲弄地一笑,略微垂眸,瞥了一眼自己的领口。
好在方才她睁开了眼,否则肩上的印记便要被他看到了。
说起来真是有意思,那人明明在赌场的时候“救”了自己,现在看来,却貌似知道不少东西呢……而且,他果然不安好心,给她吃了那种奇怪的药!
没错,她的确是中了幻冥,方才的情感也并非完全作伪,只是她并非全然失去了理智,她现在最好奇的是他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
还有……他为什么不让自己叫他明泽?而要让她另给他起一个名字?
这个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
一场宴会就这么平平静静的过去,实际上,在准备这次宴会的同时,江北辰也已经把护送萧长弘回藤枫的人都给安排好了。
试探完毕后,他现在只希望萧长弘能够顺利地回到藤枫,接着顶着他的“特殊”身份过日子。
这样的做法看上去有些不厚道,但这也并非熠国的错,毕竟,江北辰只是希望江月琛能够安然无忧地度过一生,更何况,萧长弘是“鸣离遗脉”的事又不是熠国的人说的。
这可是他的亲生父亲萧允铭跟全天下说的,当初就连江北辰也吃了一惊。
虽然猜不出其中过程,然而江北辰也大致知道,必然是有某些缘由的,总不可能是为了保护江月琛,故意拿自己的儿子转移视线吧?
不过,无论是什么理由,熠国都不会掺和进去,这并非他们要管的事。
但是……萧长弘这孩子也的确是无辜的,也不知他这一路走来,白白替人挨了多少罪。
默了片刻后,江北辰忽然抬起手,冲萧长弘遥遥举杯道:“长弘,朕敬你一杯。”
见状,不仅萧长弘愣住了,其余的人也纷纷傻住了……陛下身为一国之君,竟然向一个别国的皇子敬酒!这分量可谓是不言而喻……大臣们一时间也肃然起来,心想陛下和鸣离故君实在是兄弟情深啊。
然而也有人暗暗眯了眯眼眸,眼中闪过一抹怪异的光。
“朕但愿你日后无忧无怖,万事胜意,能够平安顺遂地度过此生。”
或许是为了弥补心中的那份歉疚,江北辰发自内心地说道。
“多谢陛下祝愿。”最初的一愣过后,萧长弘的脸色已不再有太大的变化,他不卑不亢地回了礼,而后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只有他眸中一缕冷光幽幽,映在杯中澄澈的酒液中,抬起头时又极快地消逝,仿佛从未出现过。
一点小恩小惠罢了,根本不足以打动他,再说了,这一句话又算得了什么?说得好听点是在祝福他,说的难听点,就是又一次强调并承认了他的身份。
熠国的人,不可谓不虚伪自私。
当然,藤枫的那群货色也好不到哪里去就是了。
放下酒杯,萧长弘已恢复成惯常的模样,既没有受宠若惊,也不算失了礼数,众大臣都有些好奇地打量着他,总觉得气氛颇有些微妙。
这场宴会规模的确盛大,规格也高,邀请了朝内近乎大半有资历的官员,更是准备了名酒名菜,以及宫中最好的乐人和舞女进行助兴,然而不知为何,气氛却始终热不起来。
虽然如此,也勉强算得上是宾主尽欢,至少各大臣是享受了一次宫宴之乐,其余的他们也管不着了。
宴会一直到傍晚才散去,大部分人回去的时候都有些醺醺然的,为此,江北辰还特意取消了明日的早朝,让他们夜里好好歇息一番,对此,众大臣自然是一番千恩万谢。
萧长弘今晚借宿在宫中,他自称身体不适,想要休息一番,江北辰便只好安排他在一处无人的偏殿住下,那处偏殿挨着江钰的湛旻宫,对此江北辰的解释是,方便江钰及时“照看”他。
方便监视他的行动。
江钰倒是没说什么,只淡淡应了一声是,便匆匆地离去了。
回到湛旻宫,江钰先是看到仍杵在殿门口的守卫,便上前问道:“如何?”
那人冲他一拱手,便答道:“回禀殿下,人一直没有出来过。”
闻言,江钰却眯了眯眼眸,反问道:“是吗?”
说完,没等那名守卫回答,他便大步走上前去,毫不犹豫地推门而入。
昏暗的殿内空无一人,并且,案几上原本摆着的茶点也消失得一干二净,隐隐有些碎屑落在桌上,明显是被人不客气地吃光了。
跟在他身后的守卫也看到了这一幕,立刻便大惊道:“这怎么可能?!”
江钰皱着眉,没有说话,只是眸光连闪,顿了顿,他便迅速转身,快步走出了湛旻宫。
……
门忽然被人猛地推开,来者似是带着焦躁之意,江月琛听见声响,从睡梦中醒来,有些迷糊地问道:“谁呀……”
听到她的声音后,来人的脚步似是顿了一瞬,这才平缓了下来。
默然片刻后,江钰轻声道:“是我,你没事吧?”
江月琛醒过神来,望向门口处。
此时是傍晚,又是冬季,外面早已陷入了一片黑暗,故而虽然她已经听出了这是江钰的声音,然而还是看不清他的身影。
“我没事,你怎么了?”江月琛有些疑惑地问道。
不过话一出口,她便想起了今天上午发生的那事。
江钰将室内的烛火燃起,四周这才亮了起来,也看清了她卧在榻上的身影。
他慢慢上前几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