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老爷是吧？”
幺九看向傅悦的主家老爷，眼中全是笃定。
赵老爷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听说赵老爷是个生意人，不妨咱们做一单买卖如何？”
赵老爷将幺九上下打量了一番，讥笑道：“呵，一届武夫，有什么资格和老夫谈生意，哼！”
赵老爷才说完拒绝的话，下一刻便打脸了。
却见幺九自随身的包袱中，掏出一只精巧的小布袋，又从内里倒出些许晶莹剔透的白色粉末来。
小少爷见了嘲讽道：“哈哈，你以为拿点糯米粉赔礼道歉，本少爷就会饶了你么，异想天开，爹……”
可赵老爷的心思全在白色粉末上，并未关注自家儿子的话。
赵老爷好奇道：“这是？氯，氯……”
赵老爷还没“氯”完，幺九笑意盈盈地点了点头。
“赵老爷好眼力，黑市里有钱都买不到的金贵东西，本大爷这里倒是有一些。”
赵老爷混迹商场一辈子了，他自然知晓氯化钠为何物。
那可是风靡帝都的神物啊！
传闻一两千贝，而且不是甲贝而是玉贝，就连皇室都争相抢购。
这样的好东西居然出现在一个武夫手中，不会有诈吧？
“你这东西真假难辨啊？”
幺九也不解释，直接将捏了一小撮，放入赵老爷手心。
看着如雪般的晶莹颗粒，赵老爷的手开始微颤，他伸出手指，小心蘸了少许，放入口中。
入口即化的咸香立刻充斥着整个口腔。
尝惯了粗盐锞子的苦涩味，突然吃到传闻中的氯化钠，这差距……云泥之别。
赵老爷敢肯定，这一定是氯化钠无疑了。
赵老爷心思百转，若是平常，他都想将此人拿下，直接强抢。
可他瞧着一院子还在哀嚎的护院，快速放弃了这个念头，和钱想必，性命更重要。
幺九：“……要不，咱们借一步说话？”
赵老爷迅速回过神来，扭着肥胖的身子，躬身将大胡子幺九迎进了屋里。
“爹……”
“贵人……”
留下一脸不可置信的小少爷，还有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傅悦，呆愣在院中。
正堂之上，赵老爷一改刚才的傲慢无礼，十分恭敬地将幺九请到上座。
“不知阁下从哪里得来这般精贵之物？”
幺九抿了口茶，感觉这茶不错，笑道：“赵老爷很会享受么，这可是云州最有名的云峰？”
赵老爷点了点头。
这的确是名茶云峰，他走南闯北倒腾过不少茶叶，只有这上品云峰对自己的口味。
“哎，可惜啊，这茶……是去年的陈货，后味虽浓，可清爽感略差……”
居然还是个行家，赵老爷抹了把脑门上不存在的虚汗。
“阁下见笑了，却不知阁下手中有多少氯化钠的存量？只要阁下出个价，老朽全都买了，可行？”
幺九不动神色的看了眼赵老爷，并未作答。
王老五曾告诉她，生意场上，谁先主动，谁更有需求，那便处于谈判的劣势。
见大胡子不言语，赵老爷正色道：“你今日打伤我赵府这么多护院，如果赵某人送你去见官，定少不了牢狱之灾，这又是何苦呢？”
幺九嗤笑一声，先是利诱，如今又是威胁。
不过……她幺九何时怕过！
“既然要做买卖，自然要谈个公平合理，外加又赚头，是吧？”
赵老爷点了点头，只要眼前的大胡子松口就行。
“阁下可以给个价码？”
幺九也不再啰嗦，言道：“我不要甲贝玉贝，我这里有两斤氯化钠，只想换一个奴隶？”
赵老爷诧异道：“不会是傅悦吧？”
此人是傅悦带回来的，也是他口中的贵人，除了傅悦，整个赵府应该没人会认识这么个大胡子。
幺九笑道：“正是！”
闻言，赵老爷一脸为难。
傅悦是他花重金买回来的大商第一才子，专为自家儿子陪读解惑。
可他儿子遗传了老赵家的不学无术的精髓，将纨绔本质发挥到了极致，压根不是做人才的料。
他本想着有朝一日，让傅悦代考拿到功名，就能一改他赵氏未来的命运。
可是……
身为商人，一本万利的买卖就在眼前，如果不能抓住，他现在就心痒难耐。
“赵老爷要想好啊，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不过是一个奴隶而已，两斤氯化钠，别说一个奴隶了，数百奴隶也换得了吧!”
赵老爷十分心动，是啊，数万的玉贝啊，就算他做生意来钱快，那也得攒上还几年吧！
不过他又开始狐疑起来，既然是一本万利，为何这大胡子还要让利呢？
“恕在下冒昧，却不知您看上了傅悦那小子哪一点？居然愿意用这么稀贵的东西来为他赎身。”
幺九笑道：“那赵老爷又是看上了傅悦什么呢？”
两人都是明白人，赵老爷闻言，大笑了几声，道：“哈哈，有盐就是任性啊！但愿傅悦跟了您后，能物超所值。”
就这样，幺九用两斤盐，换来了傅悦的卖身牒文。
至于赵家的前程，赵老爷也有了全新的打算，再买个有才识的书童即可。
当幺九走出正堂，叫傅悦一起离开的时候，他还如在梦中，不敢相信自己的处境。
傅悦：“贵人，哦不，主子……”
幺九：“我不是你什么主子，日后你便是自由身了。”
幺九当众撕毁了傅悦的卖身牒文，引得一院人纷纷侧目。
“阁下不是说很欣赏傅悦的才华么，怎么？”
利字当头的赵老爷百思不得其解，眼前被撕的粉碎的布帛，可是这大胡子才花了两斤氯化钠的天价买下的。
就这么撕了？光瞧着都让人肉疼。
傅悦颤抖着双手，下意识去接那些纷纷扬扬而下的碎屑，可幺九力量奇大，将布帛撕成了碎粉，居然都顺着傅悦的指缝，随风飘散。
刚入冬的时节，寒风凌冽，可傅悦却觉得，今年的冬日分外温暖。
“既然是大商第一才子，自然不能被埋没，我只是惜才而已，却并非想占为己有，这……便是理由。”
幺九说完，拉着傅悦就走。
她被迫再以氯化钠来赎人，要是被有心者打听到，怕是自己的行踪就会暴露。
乙索瑾之和七皇子的人，搞不好都会找到她。
她不能冒险，更不愿拖泥带水，因此，这易容之事，还得重新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