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轻舟激动得手在桌上用力一拍,颤抖着声道;“想不到朱佑郴居然愿意给你的《尚书注释》做序,还是主动要求的,这实在不可思议啊。”
赵夫子怕自己看错了,又拿起信仔细看了一遍,道;“朱佑樘又称朱子,三十年前就名声鹊起,后来以‘文章’‘书法’‘山水画’冠绝天下。”
顿了顿又道;“他师承朱得之,是王阳明的高徒,他的思想深深的影响了无数人,在当今士林的声望能比者只有寥寥几人,特别是在南方,学生无数,影响力巨大。”
其实朱佑樘也是他心中敬佩之人,介绍了一下他的背景后,看着步儒由衷的叹道;“他的学问高深莫测,对《尚书》的研究造诣也非常深入,想不到他居然觉得你的《尚书注释》有新意,阿儒,你这下不说顿时名震天下,最少在南方这片地方,你要开始崭露头角了。”
步水云好奇的问;“他是什么时候和你这么熟的?在文会上捧你的场,如今更是主动要求给你做序,你可知道很多人出数百两白银求他做序,他都不做呢。”
“上次他路过林风镇,来这里吃粉,因为不够座位了安排在后院入座,看到了我书桌上的文稿,后来我们聊了一个时辰……”
步儒把认识的经过说出来,当时恰好赵夫子不在家,其他两人也不在,所以他们都不清楚这件事。
说完了认识的过程,他继续说道;“我当时对春芽的安排还颇有微词,想不到却有如此的际遇。”
说到最后一脸的感叹。
沈轻舟道;“现在你需尽快把书完成,到时候刊行发售,就是你名声鹊起之时。”
步水云积极的说;“对对!还有昨日的文会之记,这几天也要整理好,把文会的经过仔细记录好,文会中比较出色的作品也要选出几篇,刊成一本小小的书籍发行。”
“这些事我们三人搞定得了。”赵夫子大包大揽的说,以他的才华,带着两个人编一本小书,还是绰绰有余的。
步儒见他们如此上心,有些感动,又有些不确定的问;“我有了名气的加持,王子华就真的不敢动我了吗?”
赵夫子想了想,说;“最起码他不敢光明正大的用低劣的手段对付你,但还是不敢保证他不会用什么卑鄙的手段加害!”
步儒道;“那怎么办?他叔父是一府之长,想用什么下作手段,我们也是防不胜防啊!”
赵夫子叹道;“唉,如今也只能让他忌惮三分,不敢随便出手,至于下作的手段,我们也只能被动的见招拆招啊!”
步水云跟着说;“对,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们只要端正,他就难以找到下手的破绽。”
四人又聊了小半个时辰,大家便回去了,步儒去洗了澡,拿起笔,认真的写起书稿来。
…………
十七的月色依然不错,然而景色虽好,却随着看月人的心情而有不同,有些人觉得安静祥和岁月静好的纯美,有些人会觉得冷冷清清的凄美。
而王子华这根本没空看着狗屁月亮,他在客栈的天字一号房里已经摔了五个茶杯了。
“此等山村野夫居然敢无视我,我必让他付出沉重代价!”
苦等了一天不见步儒上门,竭嘶底里的咆哮加上如癫如狂的表情,让房内的何教喻脸色也不好看。
“公子息怒,这等蝼蚁,捏死他还不是分分钟的事,只要把他搞得家破人亡,到时他家业和美妻予取予求,还不都是公子的。”
王子华咬牙切齿的道;“对,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闯进来,我要让他后悔!”
“公子现在可有什么办法弄死他?”
“寻个罪名把他抓进府牢里,到时叫人在里面下手就行了。”
何教喻道;“这方法简单有效,但若对付些黎民百姓倒没什么问题,可他毕竟是个秀才,当今朝廷尊重读书人,要定罪名直接投入大牢,还须先去掉他的功名,可这功名是梅督学录取的,知府大人没资格剥夺啊。”
“呵呵,何教喻不必担心,我自然有他把柄,定可叫他功名先被剥夺,再让他家破人亡。”
王子华说完,心里想;本来是不想用这个办法的,现在就不要怪我了。
何教喻吃惊的问;“哦?!是什么把柄?”
王子华站起来背着手,在不小的房间里走了几步,道;“据我所知,他家僭越礼法,《太宗法典》曾订下法律条文,非功勋非爵非封者,未得秀才功名前禁止使用奴仆。”
何教喻闻言顿时有些无语,他还以为是什么好计划,此时犹豫的说;“这……公子,据我所知,这《太宗法典》还在这里规定,未得功名者者禁止穿绸缎,禁止穿长衫。”
“何教喻果然学问高深,两这些都知道吗《太宗法典》都看完了?连这些都知道?”
何教喻摇摇头;“可这些规定在百余年前还有人遵守,如今都很少人提及了,放眼看去,普通有点臭钱的商贾家中都有不少奴仆,就算有些乡下土豪劣绅家,都有三四个奴仆的……”
王子华满不在乎的道;“话是这样说,那是没人追究而已,如果真有人举报,有随便抓住一个僭越之人按《太宗法典》治罪,就连皇帝老儿都不敢说不对吧。”
何教喻想了想又问;“公子此言也有道理!可是他现在有了功名身边出现奴仆很正常啊,谁又知道或者说可以作证,他家在未得功名前就开始使用奴仆呢?”
王子华沉思片刻,道;“这个倒是要好好考虑考虑,让我想想办法。”
“这个人的证据要可信有力。”何教喻补充了一句。
又过了片刻,他忽然露出奸笑道;“如果是奴仆本身来举报呢?”王子华脑海中浮起一张年轻羞涩的脸,欲拒还迎的脸上有一双炙热的眼睛。
“那就是最好的!”
呵呵,原本我只是觉得你抢了我的位置心里不服,现在还这般不识好歹,屡屡拂我好意,那就怪不得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