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你别怕,二汪不咬人的!我们主家这二汪可灵性了,你不说有黄狼子偷蛋么,我正好带去看看,若是真有黄狼子,咱就把它抓了!”朱贵笑眯眯地解释道。
“那,那就好,可别放开伤了人,这狗崽子看着可怪凶狠!”老太太有些心虚,只是这时候已是骑虎难下,她不得不硬着头皮带路。
到了赵家老宅子,朱贵装模作样地看了鸡圈一圈,并未发现有什么不妥,他悄悄地放了二汪。
“哎?这小家伙咋能乱跑,你给我站住!”朱贵佯装训斥,二汪贼精,哪里会听他的,撒丫子就往屋内跑。
“哎,朱管事的,咋往屋里跑?鸡舍可是看好了?”赵家老太太暗自着急,连忙跟在后头进了屋。
二汪鼻子灵,果然循着味找到了被藏匿在床底下的鸭蛋。它用嘴叼出筐子的时候,几人正好跟到屋里。这下子闹了个大红脸,赵老太太的脸涨成猪肝色!
朱贵数了数,不多不少,正好四十只。“哎呀呀,这黄狼子可是鬼精鬼精的,若不是二汪鼻子灵,险些让奸猾的黄狼子得了手!”
听到这明显的指桑骂槐,赵家老太太陪着笑:“就是就是,这么奸猾的黄狼子,让我抓住,非打死它不可!这下可好了,不用另外分派了,呵呵!”
在场的人,谁还不明白是什么情况,眼见着赵家老太太自个儿找台阶下,谁也没搭茬。
“老太太,主家有吩咐,这蛋若是寻着了,就带回去,主家还交代了,您家后头野地多,别到时候招来啥脏东西就不好了,您一个孤老太太在家,再出个啥事,咱们啊也付不了这个责任,您说是不?这孵蛋的事,就不麻烦您了!”朱贵陪着笑,毕竟是赵三的亲娘,他知道赵三一家和主家处得极好!闹得太难看,大家都没脸,只是再没提把鸭蛋给她家孵的事了。
白白损失了七八十文钱,赵家老太太肠子都悔青了!她一屁股就坐到了地上,两只手拍着巴掌哭叫道:
“哎呀!不仁义呀,咋就这么不能容人?我的蛋啊,说拿走就拿走!到了我家的东西,还都给抢走了呀!不仁义的东西!家大业大地,还不舍得那么几颗蛋,欺负我一个孤老婆子!邻里邻居的,不给人留活路这是……”赵家老太太哭骂得理直气壮。
这一番动静,她家早已是围了不少人,有些知道底细的人悄悄开始嘀咕起来,赵家老太太爱占便宜,左邻右舍哪个不知,哪个不晓。一番打听后,大家都知道了赵家老太太的所作所为,也都暗暗鄙夷。
“我说老太太,花家老二如今可是官家人了,圣上亲封的那个啥郎,说是七品的官呢!你骂人可得小心点!”旁边一个小媳妇儿赶紧劝道。赵家老太太的骂声戛然而止!周围看热闹地人看她的目光,皆是嫌恶之色,众人作鸟兽散,谁也没有理会她!
经过这件事儿,有些爱占便宜的人,也不敢再耍心眼,都乖乖地帮着孵蛋。
王氏是个有成算的,虽说朱平去买蛋的时候,已经跟禽市的小贩说,到底还是有漏网之鱼,她生怕白白分出去孵不出小鸭子的蛋,损失主家的银钱,特意重新挑选了一遍。她的法子也很简单,点一支蜡烛,左手拿着蛋的小的一头,右手半遮着蛋大的一头,对着光看,如件有一条黑线,则为受精蛋。
如果没有,就不一定能孵出小鸭子来了!王氏花了几日功夫挑出来许多,算了算,足有近两千个,这些她也有法子不浪费,山上有那种红土,红泥土有吸附性,且黏性较大,易附百在蛋表面且不易脱落。用这种红土腌鸭蛋极好!
这天,天上又下起了雪,今年冬天似乎格外的冷,青菀把大袄的毛领拉紧,又带上兜帽,才觉得好些。
她踩着柔软的雪地靴,走在去往城南的小路上,打头碰到赶车的花富川。
“爹!你咋来了?”
原来是作坊给工人们发了工钱和年礼后,就放了假,他做完收尾工作后,不放心江氏娘几个,就过来看看。青菀爬上马车,花富川一路赶着往城南破庙而去,路上的行人不多,马车很快就到了地方。
城南破庙一片忙碌景象,破庙边的空地上已经支起了几个熬粥的大锅,江氏带着青敏在熬粥,热腾腾的黍米粥,散发着浓浓的香味,当归忙着给饥民盛粥,春锁则是守在江氏娘俩旁边,时不时帮着打下手。
青菀看了看,有好些都是生面孔,应该是后来又逃到覃阳镇的。有几人因为长期赶路,导致病染沉疴,许云武也尽心救治,青菀悄悄地在粥里放了灵泉水,以求滋养这些羸弱之人的身体,期望能让他们少受些罪。
饥民排着长长的队伍,依次领粥,青菀发现这些饥民身上都穿着麻布袄子,很厚实,足以抵御寒冷的天气,心知肯定江氏让锦绣坊那边做的。
花富川二话没说,也加入了分粥的队伍,青菀四下看了看,饥民的数量足有一百多人,老少只占一小撮人,更多的是一些青壮年男女。
这约莫只是一小批,不知道以后会不会越聚越多。她看着破庙的地上到处都铺着干草,破布,显然这些人晚上就住在这里。
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她一声叹息,吩咐朱平几句什么,朱平听命去了,不大一会儿,就有人运来了材料,都是些盖房子的材料,她是要把破庙修补一番。
饥民见她这个举动,瞬间鸦雀无声,当先一个老人家眼含热泪:“好人哪!也只有你们一家顾着咱们这些饥民。”说完,老者率先下跪,后面的饥民也都跟着跪下来,黑压压地跪了一大片。
“老人家,快快起来!大家,都起来,咱们也不过是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花富川连忙将老人扶起,“只是,修补房子,还需要大家自己动手,人多力量大嘛!”
“好,好好!我们自会修葺,让你们破费了!”老人家连连感激。花富川只是笑笑,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