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阳个头又长了些,十五岁的少年,身量已经比她高出一个头来,他手背后望向山下,长身玉立,衣带当风,倒很有几分飘逸之感。青菀一出大殿就看到他,颀长的身形很是显眼。
“哥,想啥呢?”青菀调皮的在他肩头拍了一下,青阳不知在想什么出神,竟被吓一跳,转过头看是两个妹妹,他伸手刮一下青菀的鼻头:“小妮子,佛门重地,不要胡闹。”说完下意识又往她们背后看,表情有些不自在地问道:“娘呢?怎么没一起出来?”
“娘还在上香,她估计还要一会儿。”青敏有些狐疑地转身看向观音殿,“咦,哥,你在看啥?”
“没啥,不然我去跟娘说一声,咱们先下去吧?”青阳显得有些不自在,青菀和青敏对视一眼,从对方的眼里看出青阳今天的不对劲。这时候,青阳又望向姊妹二人身后,脸色微变,转身快步往正殿方向而去,脚步匆匆,似有狼在后面追一般。青菀转头看去,往来的香客不少,大多结伴而走,以女子居多。
“姐,你看那边有认识的人不?”青菀转头问青敏。青敏摇头否认。一个身穿水红色棉菱袄裙的小丫头凑过来,问道:“敢问二位可是姓花?”青菀点头,“不知你是?”
后面跟着过来三人,一个是身穿石青色细布棉裙的老妇人,她恭敬地搀着一个头戴纱笠的女子,这女子左手牵着一个小少年,因带着纱笠看不分明她的长相,只觉得身姿很是窈窕,女子外罩一件银狐披风,内里是一件浅碧色绣竹叶纹的细腰长裙,纤细的腕子上露出一截碧绿的翡翠镯子,看水头极好。她牵着的小少年也是生的粉雕玉琢,看年岁也就十岁上下,头上戴着可爱的虎头夹棉风帽,颈上戴着一件攒翠赤金长命锁,脚蹬一双镶珠掐云小羊皮软靴,一双大眼好奇地打量着青菀和青敏。见青菀好奇地打量他,他连把手从姐姐手里抽回来,似乎是怕青菀笑话,他上前一步说道:“小子,你叫什么名字!”青菀斜睨他一眼没搭话,他又走近一步,问道:“本少爷问你叫什么名字!你怎地不回答?”
“问别人名字前不该自报叫门吗?”青菀不悦地说道,她最烦别人这种居高临下的态度。那小少年一愣,似乎不知道是哪里惹到她了,他见青菀不高兴,也不生气,凑近她嘿嘿一笑:“我叫白俊知,你叫什么名字?”
姓白?青菀心里嘀咕,嘴上却说:“我叫花青菀。”
“哦?花青玉?你可认识花青阳?”那小少年又问道。青菀心里有数了,便点头,“那是我哥,这是我姐,叫花青敏。”
白俊知冲青敏一笑,转而又跟青菀说道:“你哥我认识,以前是我大哥的书僮。现在嘛,算是我的同窗,倒是没听他说家里还有个弟弟啊?哼,脾气还挺臭的!”青菀低头看着自己的打扮,心知他误会自己的性别,也懒得解释,便说道:“白少爷,找我们有事吗?”
“俊知,不可无理。”那头戴纱笠的女子开口制止白俊知,她的声音很好听,娇娇软软的,听着让人觉得如沐春风。
“是,长姐!”白俊知听话地答道,却又在他姐看不到的角度,冲青菀做了一个鬼脸。青菀暗笑一声小屁孩,也不跟他一般见识。
青敏拉着她冲着白家大小姐施了一礼,说道:“不知白小姐找我们何事?”青菀不情愿地跟着施礼,好奇地看着白家大小姐,白俊莹。
“哦,无事,只是刚刚上香时候,似乎看到你们大哥……他,有些日子不见,他最近过得可好?”白俊莹似乎想说什么,又截住话头。
“我哥每日里跟着伍先生念书,一切如旧。”青敏乖巧地答道。
“哦,那就好,听闻江婶子这段日子身体不适,如今可大好了?”江氏这一个月都没有去白家,估计她也是听说了,礼节性地问候一下。
“谢白小姐关心,我娘身子好些了。”青敏答道。
“哦,那就好,时辰不早了,不打扰你们逛庙会了,俊知,我们回吧。”白俊莹冲弟弟招手示意。
“长姐,今日庙会,又是大年初一,就再玩会儿回去可好?”白俊知看了青菀一样,似乎不舍得回去。
“我这幼弟自小没有同龄的玩伴,叫你们笑话了。”白俊莹拉过白俊知的手,白俊知只好不情不愿地跟着走了,一路走,还回头又冲着青菀做了个鬼脸。青菀也回他一个,两人嬉闹着,眼里都有笑意。
“菀妹,你很喜欢白家小少爷?”
“姐,你开啥玩笑?我喜欢他作甚?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鬼。”青菀觉得好笑,“咱娘和咱哥咋还没出来啊?咦,那是不是小姑?”青菀东张西望,忽然看到花秀红从观音殿出来。她手挽着一个妇人打扮的女子,那女子和花秀红有几分相像,有七分随了花老爷子,她个头比花秀红略高一些,也很是秀美,只是眼底却带了几分刻薄,这一份神韵像足了徐氏。
“那是咱大姑,今日初一她咋回来了?”青敏有些纳闷。这时候那二人也看到青敏姊妹俩,迎上来说道:“这不是青敏和青菀吗?你俩咋在这?你们得娘没来吗?”
“大姑,小姑。”姊妹俩张口叫人。花秀英上下打量了青敏几眼,眼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艳,似乎没想到一向没什么存在感的侄女,稍作打扮,竟如此出众。她又看了青菀的打扮,撇嘴说道:“小菀啊,你这是什么打扮?不男不女的,像什么样子?你娘就由着你胡来?”
“大姐,孩子喜欢这么穿着,出来进去都舒服就罢了,小孩子嘛,哪有这么多讲究。”江氏带着青阳从正殿方向出来,青阳叫了声“大姑,小姑。”便不再言语。
“哦,真是巧,弟妹也来上香啊,这,青阳都束发了?”花秀英看到青阳束发,有些意外,细细想来,却也的确是这个年纪,这些年,二房的几个子女少有人关注,这次猛地一看,倒是个个出挑,花秀英的眸子眯了起来,显出几分不悦来。
“是的,大姐,我青阳和威儿同是鼠年生人,可不就十五了吗?”江氏答道。
花秀英育有一子一女,长子叫王威,八月份才办了一场热闹的总角之宴,徐氏带着花富江和花秀红去吃宴席,却提都没提请她们二房去参加宴席,江氏不是想吃喜宴,而是整个花家对他们二房都是不放在眼里的这种态度,让她心里极为不舒服。花秀英看了江氏一眼,这个二弟妹,似乎有些不同,分家后不似以往的唯唯诺诺。说话也敢大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