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她的话,顾晋愣了下,突然哽咽起来,沐家这么些年对他们这些下人很好,好到他们出了什么事,沐家从不问缘由,直接出面帮忙解决,以至于府里的人对沐家很是感激,从不背叛。
他惭愧。
可是他更不愿给沐家添麻烦。
沐鄞晨看他的神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于是漫不经心的道,“顾怜还在等着。”
“谢谢小姐!”顾晋一震,忙拉着杨芝跪下磕头道谢。
沐鄞晨嗯了一声,随后又问杨芝,“昨日家里可是出了什么事?”
“没有啊,昨日家里一切都好。”杨芝被问的一头雾水,摇摇头,突然想起什么,又道,“说起来昨儿未时,佟家的姑娘过来叫我去佟家玩,说是让我陪着她娘说会话,她要出去一下。我想着怜儿去族学要申时才回来,铺子也还在装整,就过去了,差不多快申时的时候我就回来了。”
沐鄞晨若有所思,又问了顾老太爷何时欠下的债之后就没再继续问下去。
夫妻两面面相觑,皆在对方眼里看出不解。
“时候不早了,我们也该走了。”沐鄞晨沉默了一会,这才抬眸看向两人,然后拉着祁婉儿往屋外走,见他们要送,一口回绝了,“你们留下照顾顾怜就好了,她需要你们。”
“是啊是啊。”祁婉儿点头附和。
两人也不再说什么,只是目送着她们离去。
回程的途中,祁婉儿拍了一下脑袋,哎呀一声,“我说我刚才忘了什么,那个华庭,可不就是祁家族学前院的章华庭吗!”
沐鄞晨一顿,突然抬眸看向她,“他怎么了?”
“那人本来是在后院读书的,不过我没见着。听后院那几个姐妹说这人不知道从哪里来的一大笔钱,直接从后院搬去了前院。”祁婉儿回忆那几个人说的话,“我记得似乎是在花朝那天,听她们说看到他拿了不少的束脩礼过去。”
沐鄞晨愣了愣。
她眉头紧锁,难怪她觉得耳熟。
他与顾怜是一个村的么……
一时间,她陷入了沉思。
祁婉儿疑惑,刚想问怎么了,却见她整张脸白的吓人,不免吓了一大跳,赶紧问是不是病了。
“没事,就是有些累了,想休息会。”沐鄞晨说完,也不再看她,直接闭上了眼睛向后靠去。
她觉得这事不简单。
祁婉儿看着她那虚弱的样子,突然想到一个时辰前,她的脸色就很不好,尤其是上了马车之后就更糟了。
那会青儿似乎有话要说,她太急也就没注意。想到这里,她不禁懊恼起来。
这分明是病了怕她担心,她之前还睡得那么悠闲自在。
祁婉儿对她现在的样子了然,心里也就多了几分懊恼与自责。
“驾车驾得稳一点。”她赶紧对着车外的人吩咐道。
“是。”
沐鄞晨其实没睡过去,浑身上下都疼着,再加上一路颠簸,只能努力克制着,在马车渐稳之中,很快的进入了梦乡。
一个时辰后,沐鄞晨被祁婉儿叫醒。
“鄞晨,先喝点水,歇一会,再下去吧。”
祁婉儿将一杯茶递了过去,随后又将自己让人买的一屉小笼包和一碗米粥端了过去,“顺便再吃点东西吧,吃饱了也好有力气不是。”
沐鄞晨愣了愣,半响接过茶水喝了起来,刚喝完,还不等问什么,手中的杯子就被夺了过去,再回神时,手上赫然多了一双筷子。
“别问,问就是吃。”祁婉儿将那托盘举至她的面前,催促她快些吃,别浪费粮食。
“……好。”沐鄞晨一顿,突然笑了。
不得不说,她确实饿了。
见她终于吃了,祁婉儿一颗心也就下去了。
她可得好好照顾嫂子,不然大哥该心疼了。
一碗粥下肚,再配着小笼包,沐鄞晨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变得暖洋洋起来。
“谢谢。”她笑着看着祁婉儿。
祁婉儿赶紧摇摇头,“不用谢不用谢,应该的应该的!不是不是,是我应该的!”
沐鄞晨眨了眨眼睛,有些不明所以。
祁婉儿有些心虚的看向旁边,“不是要问锦绣坊的掌柜吗,咱快下车吧!”
说完,不等沐鄞晨说什么便慌张的下了马车。
沐鄞晨有些没反应过来,不过却是无奈的笑了笑,随后从怀里掏出帕子遮在脸上,她不想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祁婉儿在锦绣坊门口等着她,见她掩帕遮面,愣了下,随后很快的迎了上去。
“我刚问了钱掌柜,说是那日有个皮肤稍黑的小姑娘过来找顾怜,不过具体的就不知道了,之后就见着她与那小姑娘走了,只说是家里出了事。”
说到这里,祁婉儿有些奇怪,“那杨姨说家里没出什么事啊,为什么那小姑娘却说出了事?”
沐鄞晨皱眉,没有说话。
祁婉儿有些摸不清头脑,正要说什么,就听见身后传来一阵轻蔑的声音,“我道是谁呢,原来是后院的庶民啊,竟然来这锦绣坊,这里的布匹可是很贵的。”
祁婉儿一听,登及炸了起来,她想看是哪个胆大的敢这么说,大有挥起拳头跟人家一较高下的冲动,却被沐鄞晨一把拦住了。
她有些不解,这摆明了是看不起人,却听见身侧传来一声冷淡的声音,“若是太较真,虽占着理,但无形之中,你的档次就会变得与她一样。”
档次?
祁婉儿有些不理解,不过大致懂得了,也就消气了,不过还是不免有些生气,拉着沐鄞晨就去一旁看那些布匹,随手拿了一匹如意墨绿色织锦缎布匹在沐鄞晨身上比划,“你穿这个应是很好看,衬你的气质又显白,要不拿去裁。”
沐鄞晨扶额。
祁言见她们没理自己,有些气急,现在见她们去一旁挑布匹,不禁冷哼,“这布匹虽是用来裁作新衣的,但不是什么人都能穿得起。”
那轻蔑的态度,鄙夷的眼神,气的祁婉儿抓着布匹的手紧了紧,不过有了之前的话,她也只是愤怒的瞪着她。
这祁言被族学赶了出去,前阵子带着家里人到祁家闹,被祖母赶了出去不说,还彻底与她们家闹僵了,回去安分了几天,没成想还是这般嚣张。
“她不认识你?”沐鄞晨看了眼两人,小声道。
“我与祖母说了你给我说的那件事,祖母气得直接将她赶出了族学,连带着祁舞一起,所以我去族学的时候,与她们没见着面。”祁婉儿摇摇头,想了想,又补充道,“不过她被赶出族学后的第二天就带着一家过来祁府找祖母,似要求祖母宽容,后来闹得不愉快,干脆在厅前撒泼了,我那会正好要出门办点事,路过瞧见了,不过她们一家撒泼厉害,没注意我,我看了一会热闹,觉得没劲就走了。”
听言,沐鄞晨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