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
沐嘉逸兴奋的跳下椅子,仰着头。
他被夸了!
少女眉眼弯弯,明眸如掉漆,点了点头。
沐嘉逸看着那一摞宣纸,有些得意,“青书那家伙真是的,还叫我要继续练,说我写的字实在惨不忍睹,现在有二姐为证,回头我就让他知道知道是他看走了眼,明天我就不练了。”
沐鄞晨的目光凉飕飕的。
沐嘉逸发怵。
怎么好好的二姐就生气了?
他突然灵机一动,像是想起什么似的问,“二姐,你是不是觉得我写的这么好根本就不用练字?其实我也这么觉得的。”
沐鄞晨感觉自己要心梗。
她捏了捏眉心,这才抬眸看向他,“你给我听好了,字还是要练的,做什么事都要持之以恒,断不能半途而废。你现在就回去给我练三十张大字来!”
沐嘉逸怀疑自己耳朵听错了,愣了半天,突然委屈起来,“二姐你是不是不疼逸儿了?我今天才写了一摞的字,手都酸胀了,而且饭也没吃呢。”
经他这么一提,沐鄞晨这才想起来他还没用膳。
她轻叹一声,吩咐青儿和苏酒赶紧去备饭菜。
沐嘉逸一喜,以为躲过了一劫,结果她的下一句话把他打入了地狱,“吃过饭,就去练字。”
他低落地“哦”了声。
他暗道下次一定不能在二姐面前胡乱说话,私下说说总可以吧?
没多久,青儿便回来了,沐鄞晨一看,有些奇怪,“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小姐,厨房的顾大厨子家里老太爷今儿没了,做完宴席的菜就赶着回去了。做红案的云嫂昨儿个夜里着了凉,告了一天的假。”说到这里,她顿了顿,“因为宴席的缘故,夫人特地给大家伙放了一天的假,让他们收拾完就可以回家团聚,所以做白案的张嫂也回家了,厨房现在……没人。”
沐鄞晨愣了愣,“那苏酒呢?”
“去的路上遇到了夏管家,说是夫人找,似乎是安溪那边的来信,奴婢便叫着苏酒过去了。”
沐鄞晨叹气,看来还是要靠自己。
“二姐,没事!今天我亲自下厨,叫你尝尝我的手艺!”
沐嘉逸小脸瞅着,眼神一亮。
这或许是给他在二姐面前好好表现的机会!
他如果做得好,二姐兴许还会像之前一样夸他,搞不好那三十张大字就给他免了!
这么想着,他立马欢天喜地地奔去厨房了。
沐鄞晨瞠目结舌,忙喊道,“回来!”
一个九岁的娃娃,又十指不沾阳春水的,能做些什么?
她有种不好的预感。
然而小人哪里听得她讲的什么,已经跨出了院门,蓝色的直裾在风中打了个旋儿,很快的消失在视野中。
房内还残留着浅浅的奶香味。
青儿见状,有些呆愣,“小姐,小少爷根本就不会做饭……”
“我知道。现在快去厨房吧,兴许还能赶得上。”
沐鄞晨一边说着一边将桌上的一摞宣纸收好,直接抬脚就出了院门,青儿紧跟其后。
“出事了!出事了!”苏酒慌慌张张的跑过来,“小少爷把厨房给炸了!”
沐鄞晨一听,更是加快了脚步。
等她们一行人到厨房的时候,里面一片狼藉。
沐鄞晨的眼皮子跳动。
她挥了挥烟,四下找沐嘉逸的身影,终于在距离厨房门不远处的水缸附近找到了他。
小家伙灰头土脸的,半束半放的头发犹如鸡窝,浑身上下挂了彩,眼角有泪痕,有些呆愣的坐在水缸后面。
看见沐鄞晨,他抿着小嘴,吸了吸鼻子,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赶紧奔过去解释:“二姐,我刚才用大火在炉子里煲汤,然后就没去看了,汤就烧干了,锅也烧穿了,然后其他地方就都着了!然后不知道怎么了,‘砰’的一声,就炸了……”
沐鄞晨简直没眼去看。
那一地的白色粉末分明就是面粉,这小家伙书都是白读了。
她沉着脸:“沐嘉逸,族学里的先生没教过你基本常识吗?”
沐嘉逸垂着头。
他只想着讨好二姐,也就忘了面粉遇见火是会爆炸。
此刻见他安静,沐鄞晨有些心疼,但又不得不严厉,“做其他事情前,要先将眼前的事情处理好再做其他。”
沐嘉逸的头垂的更低了。
青儿和苏酒面面相觑,想要出声阻止,但看着自家小姐那阴沉的模样,终是忍住了。
小姐这是在教育小少爷。
叫着小少爷长长记性也好。
说着话,沐鄞晨注意到沐嘉逸手双手一直怯怯的放在身后,她皱眉,立马伸手过去抓,这一看险些叫她晕过去。
白嫩的小手上赫然起了许多红色的水泡,这是烫伤了!
她抓着他的手臂一紧,疼的沐嘉逸眼泪直流。
这一次,他是真的哭出来了。
沐鄞晨仔细检查着,上面的水泡幸而没破,不然就麻烦了。
她赶紧吩咐苏酒去打一盆清水来,叫青儿去自己房里拿伤软膏。
两人不敢耽误,各自分头行动。
“不哭了不哭了,现在还疼不疼?”沐鄞晨一边说着一边小心翼翼的将沐嘉逸的手浸在盆里。
沐嘉逸泪眼吧啦的摇头,“不疼了。”
浸了好一会,沐鄞晨才将他的手拿了出来,接过苏酒递过来的干净纱布,动作轻柔的替他擦拭起来,生怕他疼。
“……二姐,那我还练字吗?”沐嘉逸低垂着脸,有些抽泣的说着。
都这个时候了还不忘她先前的嘱托,沐鄞晨摇摇头,“不练了,好生养着,好了再说。”
沐嘉逸沉默了几秒,有些小雀跃,“那二姐,我的手要是一直不好,是不是就一直不用练那三十张大字?”
沐鄞晨气笑了,这小家伙真是给点颜色就开染坊了。
“涂了这伤软膏,不出两三天你就能好全了,那三十张大字别想跑。”
“那我不涂了,是不是就不会两三天就好了?”
沐鄞晨噎了噎。
她怎么没发现沐嘉逸是这么个难伺候的主?
她若是放弃了,只怕这小家伙要闹上天,越发的没有定性,以后想管都管不住了。
于是她耐着性子替他涂抹伤软膏,一边恐吓道:“不想要手的话就拖着几天,到时候手恢复不过来,留着几块疤,当心喜欢你的小姐姐全都吓跑了,看你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