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多重难
江父和下人占满了整个院子,见江柳眠出来,江父喝令:“把大小姐给我拿下。”
下人听了命令,拿上绳子,上来就要捆她,江柳眠想着此刻只能往门外跑,还没跑两步,迎面走来的人就拦住了她的去路。
江柳眠时隔一月再次见到了侯玉卿,还是那么轻浮,讨人厌,他紧走两步,就要往江柳眠身上贴,江柳眠赶忙后退,下人一拥而上,把她绑了起来。
江父走上前,向侯玉卿拜礼,转身看向江柳眠,眼中的恨铁不成钢与气愤扑面而来:“柳儿,真是胆子大了,都会逃婚了。”
江柳眠痛心疾首,根本不想搭理父亲:只对着王秀清道:“秀清姐,你为何骗我!”
王秀清走近,把金钗插在她头上,眼睛却不敢看她:“柳儿,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便从了吧。”
江柳眠出言讽刺:“秀清姐,怕是知县向刘家施压,你为了自己幸福,便放弃了我的幸福。”
她本是猜测,见王秀清真的没有反驳,才知自己竟一语成谶。的确,知县告诉刘白水,江柳眠一定会回来,若不能抓住她,他永远别想娶王秀清。
江父懒得理她们女儿情结,见江柳眠也被捆住,便问道:“侯公子,您看柳儿已回来,小女桃眠的婚事可否作罢。”
侯玉卿嘴角溢出一丝讥笑:“当然可以了,我本意就是娶柳眠,这桃眠无非是个替身,来人啊,给我把江大小姐送到我府中。”
江父皱眉:“侯公子,这有些不合适吧。”
侯玉卿走上前,挑起江柳眠的下巴:“这有什么不合适的,我们本就应于20前成婚了,这江柳眠已是侯夫人了。”
江柳眠啐了一声:“给我滚。”
侯玉卿轻轻拍了拍:“叫谁滚呢,我可是你夫君。”
眼看侯玉卿志在必得,江柳眠朝向父亲,此刻父亲是自己唯一的希望,只要父亲把她带回江家,一切还有机会。
谁知父亲的目光中有抉择、有关心,偏偏一丝犹豫,算了,父亲都不在乎,她也没有什么可期望的了。
江柳眠呆呆的任由下人摆布,推搡中金钗掉在地上,清脆的声音荡在她心中,也惊了王秀清,王秀清突然扑在地上,痛哭:“柳儿,对不起。”
前日还充满了即将见到秀清姐的期待,什么闺中密友,什么金兰姐妹,江柳眠闭上眼睛不想看她,她第一次发现情谊二字最不值钱。
侯玉卿得了江柳眠,十分得意:“来人啊,给我把夫人扶到床上,本公子今天就要洞房。”
嬷嬷们在一旁偷笑,到了侯府,便是公主也给她收拾的服服帖帖的。
江柳眠被扔在床上,再大的心也抵不过瑟瑟发抖的现实,侯玉卿从没见过害怕的她,更是兴起。
一下子蹿到床边,撩开江柳眠的碎发:“夫人真是我见犹怜,待会儿我得好好疼惜啊,来来来,为夫亲自给你解绳子。”
江柳眠脸绷的紧紧的,脸上还留着未干的泪痕,侯玉卿以为自己胜券在握,竟真的过来解绳子,绳结一断,江柳眠猛的抬腿,冲着侯玉卿的肩膀踹了一脚,侯玉卿本没留意,这一下子仰翻在地,跌落下床。
江柳眠马上推门准备离开,几次未果,门已被拴上,她环顾四周,只有一个窗户容她通过,可这是二楼啊,算了,她打开窗户,正欲跳下。
一个犹豫的功夫已经来不及,侯玉卿反应过来,一下子冲过来抱住江柳眠,随即开始喊人。
奈何力气太小,她根本挣脱不开,只得随着侯玉卿的力量摔倒在地,外面的丫鬟嬷嬷一起进来,江柳眠眼皮一跳,身子也软了下来。
两个嬷嬷按住江柳眠,侯玉卿刚才一跌摔得哇哇乱叫,一步跨来,“啪”的一个耳光扇向江柳眠的右脸颊,一下还不解气,有是一个耳光,江柳眠被扇的眼冒金星,嘴角渗血,头发凌乱,脸颊火辣辣的疼。
侯玉卿不管不顾:“这个小娘们,本公子不洞房了,张嬷嬷给我打。”
张嬷嬷早已跃跃欲试,狞笑着又是一巴掌,江柳眠只觉嘴里泛甜,根本挣扎不开。
“等下,”侯玉卿突然叫停,江柳眠松了口气,谁知他话锋一转:“这张脸可是价值千金,打坏起岂不可惜。”
张嬷嬷立刻领会,哪家高门大院没些个龌龊事,哪个府中没几条冤魂,主人不便做的她们来做,这些个贱人,敢惹自家公子,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朝着大腿使劲拧了一下,江柳眠已经晕沉,这一下又不得不疼醒,两个丫鬟压着她,不能动,只抬起头,看着一旁看好戏的侯玉卿,眼神中恨意满满。
侯玉卿跳起来,别过脸:“你别看我,把她头给我按下去。”
江柳眠不低头,铮铮硬撑,满脸讽刺:“原来知县公子是这些手段,欺负弱女子,怪不得人人低头。”
一个丫鬟拿出绢布塞到她嘴里,不让她说话,张嬷嬷有经验,下手狠,手劲大,和丫鬟笑道:“这江大小姐真是骨头硬,之前的李小姐和赵娘子才一下就从了。”
疼啊,真的很疼。
江柳眠被堵住嘴说不出话,叫声也被隔住,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白漆黑瓦的院子,油亮高耸的红柱,噫,这红柱怎么转起来了,意志不清,身子一软,晕了过去。
一看江柳眠没了声响,两个丫鬟送了手,江柳眠如同树叶般飘落倒地,眼睛紧闭,面色苍白,张嬷嬷慌乱停手,上去探了探鼻息,舒了口气,看向侯玉卿。
侯玉卿也没想到江柳眠真的这么倔强,心里不舒服,面色阴暗,挥了挥手:“真是晦气,关到柴房。”
月明星稀,没有蝉鸣,只有鸦叫。
江柳眠是被一盆冷水浇醒的,悠悠醒转,天色已大亮,一个小厮走过来,面无表情:“公子说了,三天不给你吃饭,看你从不从。”
“吱呀”一声门被关上,只有缝隙里微微透光,江柳眠所在之处就是一个普通的柴房,屋子里除了烧饭的工具什么也没有。
可能侯玉卿觉得她翻不起什么大浪,也没绑她,可她受尽毒打,浑身疼痛难忍,根本动不了。衣服上血迹斑斑,粘连伤口,完全扯不下来,昨日膝盖处跪的发麻,青紫立显。
以侯知县的势力,自己不从便只有死路一条,难道真要虚与委蛇,再趁机逃跑?不妥,先不说能不能逃跑,便是让她看到侯玉卿地嘴脸她都难以忍受。
那就只能现在走,此刻她双手未缚,侯府放松,正是良机。
汉苑残花别,吴江盛夏来。
第三天深夜,门口两个小厮也很心焦:“公子是不是太狠心了,这江大小姐三天不吃饭,肯定撑不住了。”
“是啊,我刚才进去送水时感觉她已奄奄一息,这样吧,我去偷拿碗粥,不能让她饿着了。”
另一个小厮表示同意:“你赶紧去,府中都睡了,我看着就行。”
两个小厮不知道的是,就这一句同情,救了他们的命。
不破不立,只有趁机杀了小厮,才能逃脱,江柳眠能听出来,这二人并非与侯玉卿同流合污,本就下不去的手更是犹豫不决。
取粥的小厮半柱香回来,他二人打开门,看见江柳眠歪在一旁,不知所措,一个小厮凑过去,见没动静,又叫另一个过去。
只待现在,江柳眠拿好早已敲碎的瓷片,一下跃起,向着二人脖颈处划去,小厮不会武功,躲避不过,已经受伤,捂住脖子,血流不止。
江柳眠没有用全力,她一走全府皆知,救活两个小厮非常容易。
“对不住了,待日后赔罪。”
柴房旁边正是马厩,江柳眠牵出马,撑了口气,不管疼痛难忍,不敢懈怠地爬上去,大喊一声:“驾!”
一声高喊顿时惊醒众人,侯玉卿也没想到江柳眠还不死心,一时松懈又让她给逃了,气到极致,马上派人追赶。
江柳眠又困又饿,又累又冷,趴在马上,听见后面的下人追赶,也不敢停,一气冲过南城门,又往外奔。
追兵不停,她突然有些恍惚,也许真的没办法了吧,单枪匹马毫无胜算,踏遍好山好水,走遍锦绣山河无非是虚幻。
一块大石头绊住,马儿受惊,前腿高抬,声声嘶叫,江柳眠被甩到路旁,只听见后面传来密密麻麻的脚步声。
前方好像有人走来,穿着淡紫色对襟长衫,江柳眠看不清了,还是伸出手,喃喃道:
“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