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诉流年
“孩子,你醒了。”
“我这是在哪里?”韩轻沉见周围环境陌生,心中隐隐有些警惕。
“在我住的地方啊,我见你被两人毒打,已是奄奄一息,就将你救下了。”
“哦。”
韩轻沉又淡淡的问了一句:“我能相信你吗?”
面前的男子一愣:“应该可以吧。”
“谢谢你啊,我叫韩轻沉。”
眼前的男孩如此安静,伤口还未愈合,却一声不吭,让男子格外心疼,他自我介绍着:“我姓周,是个大夫。”
“谢谢周先生救我了。”
窗外的阳光洒进来,微小的浮尘在照射下影影绰绰的,盘旋在空中,如同周先生的心,起伏不定的,实在没忍住,他终于开口:“孩子,你的毒...”
韩轻沉点点头:“我知道。”
周先生满脸惊讶,声音止不住的颤抖:“孩子,你这毒是从何而来,又是何人所下,你可知...”
“周先生,”韩轻沉面色惨苍白,但语气坚决:“我知道我活不长久了,但我现在还不能死,我想长大,我还有事情要做。”
周先生看着如此幼小却经历种种的韩轻沉,心中一片酸楚,轻轻揉揉他地头发:“孩子,你受苦了。”
百转千折的思绪就在这一刻发生了变化,周先生脱口而出:“孩子,我能救你。”
韩轻沉眼中瞬间清明,他挣扎着起身:“先生,请救我。”
救,还是不救。
周先生来回踱步,一直在思索,寨中规矩不能破,但这也是活生生的一条人命,咬了咬牙,他下定决心:“孩子,我教你医术,纵使不能解毒,但...能强身健体,你能活着,你能长大。”
韩轻沉焦急地问:“先生,我不想学医,您能教我武功吗!”
“孩子,我不会武功呀。”
韩轻沉歪歪头,不解地问:“那您怎么把我救出来的?”
周先生狡黠一笑:“有时候,不一定要硬碰硬才能得到想要的结果,我不过是用了些迷药罢了。”
毕竟是小孩子,韩轻沉的好奇心一下子便被勾了起来:“好啊好啊,那我学。”
一句小小的承诺便成了一个希望,韩轻沉的伤口一天天好转,不仅如此,还多了一位“师父”。
周先生每日给他上课,读医书,识草药,又专门摆摊治病让他在一旁观看。
不仅如此,师父每日让他饮特制的酒,韩轻沉发现自己的毒似乎轻了许多,他太高兴了,自己的毒能解了,自己会好的。
只是这位先生特别奇怪,不让他叫师父,还说,最好忘了他。
时光荏苒,几个月很快过去,周先生也越来越沉默。
韩轻沉有种预感,他和这位先生怕是要分别了。
他不明白:“先生,你要离开吗?”
周先生点点头:“孩子,我也该走了。”
“但我还什么都没学会呢?”韩轻沉焦急道:“再说,您是第一个对我好的,我...我舍不得您。”
周先生语重心长的说:“孩子,天下无不散筵席,这医术嘛,你有天赋,会慢慢领悟的。”
韩轻沉抬起头:“那先生,我的毒是不是能解了。”
刚开始是为了配药,可这么长时间的相处,周先生从同情到真心喜爱这个孩子,郑重其事的把丹药和药酒配方递到他手里,周先生道:“孩子,恕我无能为力,此酒只能延缓毒性发作的时间,却不能根除,这丹药也是,以后实在难受了便吃上一颗,但一定要节省,可保你十年无逾。”
韩轻沉不甘心:“先生,真的治不了吗?”
周先生喃喃道:“若是到西南,找到紫星苍耳,也说不准...”
不过他猛的闭嘴,古寨是他的根,任何人不得破例,再说要这孩子一辈子都留在古寨吗?
算了,生死有命,他也不能更改。
周先生走了,一夜之间消失不见。
如果不是手中的配方和丹药,韩轻沉只觉得想做了一场梦。
十年倏而,天南地北,却再也没有一位周先生。
韩轻沉查遍医术,治疗各种疑难杂症,又研制毒药,偏偏对自身上的毒一筹莫展。
游荡多年,他也乏了,到了忘忧谷,遇见剑痴平楚,反而让他第一次有了定下来的心。
毒药无解,报仇无望,索性便定下来吧。
离开周先生第5年的时候,他吃了第一枚丹药,后来间隔越来越短,他知道,自己快不行了。
韩轻沉并不想死,但多年已过,报仇的心淡了不少,家是回不去了,自己了无牵挂,死了也好。
可为什么,让他遇上了江柳眠。
偏偏是她。
让他的心再起波澜,让他真的又燃起了希望。
也许呢,也许能活下去呢。
在忘忧谷的时光,韩轻沉甚至产生幻觉,好像自己和江柳眠、莺儿、平楚就是一家人,有争吵有温馨,太快乐了,太想延续这种快乐了。
此时此刻周先生的最后一句话又一次响起,这么多年都让他记忆犹新,西南、紫星苍耳,到底是什么!
是不是找到它,就能够不死呢。
韩轻沉又一次有了希望,人一旦有了希望就有了渴求,这么多年的病痛,他渴求治愈,渴求恢复如初。
他下了决心,一定要找到解药。
为了自己,也为了江柳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