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十日情
一叶知秋,一夕之欢。
韩轻沉选的这所园子在京都地西侧,临水而栖,虽是偏远,可也是难得美景。
青黛揉着惺忪睡眼推开“柳靥阁”的门,见里面冷冷清清,没有一丝人气,这才想到公子可能是宿在书房了。
这“柳靥阁”是公子起的名字,青黛起初还不认识,追着公子问名字含义,每次公子都揉揉她的脑袋,说“以后你就懂了。”
从柳靥阁到书房有一段距离,青黛一边走一边想,公子最近怎么了,每日窝在书房,整日看书写字,好像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一样。
“这也太不注意休息了。”青黛喃喃自语,“我得好好劝劝公子。”
“青黛,青黛,想什么呢,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一个女子从身后拍了她一下。
“问荆姐,你回来了?”青黛一回头,顿时喜笑颜开,“你怎么才回来啊。”
问荆武功不低,一直负责帮韩轻沉私下进行联络,此次回来正准备汇报,一回到园子就看到了青黛。
“我去找公子。”
“公子昨夜一直在看书,此刻应在书房,那咱们一起去吧。”青黛挽上问荆地胳膊。
“好啊,”问荆边走边问,“你一直在公子身边,可得劝他爱护身体,莫要看书到太晚。”
“我知道啊,公子也不总是看书啊,昨日韩大人还来找过公子呢。”
“他怎么来了?”问荆皱了皱眉。
“有事呗,韩大人还给公子送了个女子呢...”青黛话说一半才知道说错话了,立刻捂上嘴。
问荆眉头更紧:“送了个女子?韩大人还说什么了?”
青黛吐了吐舌:“就是让公子好好享受什么的。”
问荆脸刷的就红了,直接掐了青黛一把:“你个小妮子,怎么什么都说。”
“哎呦,问荆姐吃醋啦。”
问荆脸红更甚:“你说什么啊,谁吃醋了,那公子呢...”
青黛挑了挑眉:“公子说她长得好看,还摸了她得脸...”她顿了顿,看着问荆的脸色越来越差,不再逗她,“就让她去住了西厢房。”
问荆一听此话,明显松了口气,随即才反应过来,笑着咯吱青黛:“好啊,你耍我。”
青黛笑着躲她:“谁让问荆姐总也不回来,我可太无聊了。”
问荆心中一暖,她在韩轻沉身边两年多,刚来的时候知道他名声不好,可从来没有一个女子在身边,想来都是无稽谣言。她虽与青黛同为丫鬟,但不同于青黛的天真无邪,她喜欢韩轻沉,为他练武,为他办事,她想光明正大的站在他身边。
问荆恢复正常,拍了拍她的肩膀:“不闹了,快走吧,公子还等着梳洗呢。”
“好的。”青黛答应地畅快。
韩轻沉喜欢清净,平日里园子只有青黛和几个下人,他没有太多规矩,青黛在园子里畅通无阻,今日也是像往常一样推门就进。
“公子,你醒了吗?”青黛走进书房,发现地上散落了一堆书,赶紧和问荆一同拾起来。
“公子在内室吧。”问荆问道。
“嗯,我去叫他,问荆姐麻烦你去打水。”
青黛跑到内室门边,一把推开:“公子,起床了。”
“啊,你是谁...”
问荆听到青黛突然尖叫,来不及打水,直接跑过去,“怎么了?”
话音未落,眼前的景象瞬间让她僵住。
江柳眠迷迷糊糊听见有人说话,她下意识地睁开眼,直接坐了起来,这才发现自己身上未着寸缕,而两个丫鬟在门口惊慌失措地呆立,赶忙把被子挡在胸前,但脖子肩膀都露在外面。
即使见过太多大场面,江柳眠也不禁脸色一红,低头懊恼。
青黛震惊极了,直接傻了眼,愣在一旁。
问荆却不一样,她盯着床上的这个陌生女子,满面泛红,脖子上隐隐露出的红痕,分明是...
就在这时,韩轻沉光明正大地从床的里侧坐起来,沉声道:“青黛问荆,你们先出去吧。”
“哦哦好,”青黛后退两步,见问荆一动不动,“问荆姐,别愣着了。”
问荆才反应过来,慌不择路,差点撞上门槛,连连道歉:“公子,对不起,对不起。”
直到门被关上,江柳眠才敢抬头,怒气冲冲却带着娇羞:“韩轻沉,都是你干的好事!”
韩轻沉直接堵住她的嘴,轻轻地吻她,不让她说话,江柳眠直到浑身冰凉才反应过来,心中怨恨自己没有定力,赶忙一只手揪起被子,一只手撑住韩轻沉:“够了!”
韩轻沉微微一笑:“亲爱的红芍花,你和三年前可没什么分别。”
江柳眠气道:“韩轻沉,你给我滚。”
韩轻沉从里侧出来,慢条斯理地穿上衣服,随即就准备往外走。
“喂,韩轻沉...”
韩轻沉假意道:“我正准备滚,还有什么事?”
江柳眠满脸通红,指了指地上:“我的衣服。”
韩轻沉凑到她耳边:“你的衣服也不能穿了,你就在这躺着吧。”说罢推门就走了,把她晾在了一边。
“韩轻沉,你给我等着。”江柳眠气地咬牙切齿,“等我出去,看不打的你满地找牙。”
江柳眠看了看地上已经破损的衣服,只得蒙着被子再度躺下,她就不信韩轻沉能不管她。
人都说冲动是魔鬼,江柳眠敲了敲脑袋,自从江都收到盒子,自己完全偏离了轨道,本意是找韩轻沉“兴师问罪”,谁知不仅被他耍的团团转,还和他翻云覆雨...
江柳眠不能深想,越想就越自责,越想就越困,迷迷糊糊地便睡着了。
“姑娘,醒醒。”
江柳眠再睁开眼,见一个丫鬟在唤她,应该是刚刚见过的青黛。
青黛道:“姑娘,我来服侍您更衣。”一旁地问荆也端来了清水。
江柳眠指指一旁坐着的人:“让他出去。”
青黛回过头,面露难色:“公子...”
韩轻沉翘着二郎腿,不怀好意地看着她,那意思是就不出去,看她能怎么办。
一向果决地红芍花怎么可能在这种小困难下退缩,她咬咬牙,不顾旁边审视的目光,接过青黛递过来的衣服,迅速换上。
直到温暖重新到来,江柳眠才松了口气,她暗暗告诫自己,只要自己不尴尬,尴尬地就是别人。
可...可还是太丢人了。
江柳眠表面毫不在意别人的目光,可心里真想找个地方钻进去,韩轻沉绝对是故意在耍她,真的是太过分了。
问荆在一旁站着,心中隐隐作痛,刚刚公子脖子上的红痕,耳朵上的伤口,还有那神清气爽的状态...这女子何德何能,竟能爬上公子的床。
公子一向彬彬有礼,那个什么夏冰不也看不上,怎么突然来了这样个陌生人,而且,还这样美,比京都的小姐们都美。
“姑娘,请先来洗脸,我帮你梳头。”青黛说道。
江柳眠没理会,直接走向一直看热闹的男人:“韩轻沉,耍我有意思吗?”
纵观整个京都,有谁敢直呼“韩轻沉”的名字,问荆心中一紧,这个陌生的女子这样有恃无恐,公子也不生气,她到底是谁啊?
韩轻沉神清气爽,心情格外愉悦:“阿眠,陪我十日,我把一切都告诉你。”
青黛问荆在韩轻沉身边这么久,这还是第一次看到公子这样高兴,嘴角翘着,显然是根本掩饰不住的好心情。
江柳眠直直的看了他好久好久,见他胜券在握地样子,叹了口气,对青黛说:“帮我梳头吧。”
一旁的问荆连忙递来毛巾,江柳眠擦了把脸,见这二人围着自己,颇为不自在,“我自己会梳。”
青黛请示韩轻沉,韩轻沉站起来,从青黛手中接过梳子:“我来吧。”
“公子,这不合适。”问荆反对。
“问荆,你管的太多了。”韩轻沉声音不高,却极有分量,问荆岂敢忤逆韩轻沉,瞬间沉默。
韩轻沉轻轻拢起江柳眠的头发,想了想,道:“阿眠,你想梳个什么发髻呀。”
“随便。”
“那就和往常一样吧。”韩轻沉抬起梳子,做着曾经重复过无数次的动作。
江柳眠盯着铜镜中的自己,看着韩轻沉轻柔地动作,突然眼圈一红。
韩轻沉手法熟练,技术高超,很快便梳好,青黛在一旁简直要目瞪口呆,公子什么时候会梳女子发髻了,也太厉害了吧。
问荆心里嫉妒极了,这二人旁若无人的样子俨然寻常夫妻一般,她特别想知道,这女的到底是谁啊,可碍于身份也不敢问。
秀发挽起,江柳眠光洁的额头露出来,虽没有粉黛修饰,但也是朱唇皓齿,明艳动人。
“这个姐姐,好漂亮啊。”青黛喃喃道,才发现自己将心里的话脱口而出。
哼,漂亮管什么用,问荆自忖。
韩轻沉轻轻摩挲着江柳眠的右脸颊,再光洁无暇的脸颊也有一道若隐若现的疤痕,他突然叹了口气:“阿眠,对不起。”
江柳眠隔下他的手:“韩轻沉,别得寸进尺,给我个解释。”
韩轻沉放下手,轻笑道:“阿眠,十日时间,你可别着急,先陪我去个地方。”
“去哪?”
“这园子太冷清了,得添些东西了。”
“啊?”
“走吧。”韩轻沉又上前牵住她的手。
江柳眠一时没反应过来,就被他拉着出去,刚推开门,门口一个温婉的女子正巧经过。
江柳眠听了半夜墙根,自然知道此人是昨日送来的夏冰。
夏冰盈盈一拜:“公子,一日不见,您气色真好。”
“咳咳。”
俗话说,三个女人一台戏,更何况四个女人,此情此景,韩轻沉也有点招架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