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秦九州
人间四月,诗意临安,熙来攘往,更添风华。
“这临安城富庶安乐,真称得上是人间天堂啊,韩轻沉,我们要去醉仙居吗?”江柳眠从马车上跳下,随即把韩轻沉扶下车,明日出门,二人来到临安置办些物品。
韩轻沉无语:“吃吃吃,天天就知道吃。”
江柳眠笑道:“某人怕是羡慕我光吃不胖吧。”
韩轻沉正色:“去西南路途遥远,光凭咱两可是不够,怎么也要找个机灵的随从。”
江柳眠觉得没什么必要:“不就是一路的衣食住行嘛,我安排就行了,或是收拾清扫的事情,我也能干的。再说那么远又危险的地方,谁会愿意去啊。”
韩轻沉摇了摇头:“江柳眠,你的天赋不应该被这些琐事影响,出门直到西南,最快两月,你需遵平楚所言,不得懈怠。”
江柳眠心里感激,出行杂事众多,要让她干的的确确会耽误不少,反正韩轻沉不缺钱。
“那我们去哪找人啊?”
韩轻沉介绍起来:“咱们大离可不是奴隶制,禁止人口买卖,但如果家里需求人手或是出门需要随从,除了经人介绍,也可以去各城专门组织的集会,临安城这个地方叫‘耿耿堂‘,多是等待雇主的小厮或家境贫寒的人想谋求一份营生。”
江柳眠忍不住笑了:“哈哈耿耿堂,这名字起得好,取忠心耿耿之意,那岂不是要有‘济济堂‘,把那些文人都集中在一起。”她是开玩笑,看韩轻沉没有反应:“啊,真有济济堂啊。”
韩轻沉略一挑眉:“这济济堂在前,无非是些穷酸秀才怀才不遇了,想着找个地方等待机会,可即使是姜太公钓鱼未必愿者上钩,何况他们连姜太公的衣角还没摸到,根本就无人问津。耿耿堂是后开设的,那里的人不矫情能干活,反而大受欢迎。”
说到这,韩轻沉顿了顿,问了句:“所以啊,你明白了吗?”
他的本意是告诫江柳眠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可别逞英雄,谁知江柳眠偏不上当,略一沉吟:“我明白啊,韩轻沉,等你解毒后也去考个功名吧,我相信你一定能一举登科,就不用去济济堂当个墨客了!”
......
“哦。”
江柳眠刚迈进耿耿堂,就被扑面而来的嘈杂声震了半晌,怎么会有这么多人,由南向北,堂厅面积巨大,有求之人各设一桌,除了小厮和随从,甚至有夫人为家中挑选得力管家的。
江柳眠悠闲的转了一圈,韩轻沉才出现:“看出什么门道?有合适的人吗?”
江柳眠微微沉思:“还没有,机灵但圆滑,但是总觉得差了些什么,有一个很好却不愿离开临安,你刚刚干嘛去了?”
韩轻沉翻了个白眼:“当然是交钱,你以为人家白让你占位子啊。”随后带江柳眠走到空台,也不说话,要来纸笔,写上十二个大字——
“随走西南-路途艰险-不差金银”
江柳眠张了张嘴,特别无语:“西南二字一出,都把底牌亮出来了,谁还敢来。”
韩轻沉抬了抬眼:“所以我写了价钱啊。”
江柳眠看向他,一副无所担忧的样子,心里焦急:“明日便要走,这根本来不及啊,我刚才问了问旁边的大叔,他都已经来了五日,还没遇到合适的。”
韩轻沉一把拉过她:“你歇会吧,等一会儿自回有人来询问的。”
江柳眠显然低估了金银的诱惑,不一会儿就来了十余人,都对价格满意却对西南畏惧,她有些悻悻,韩轻沉却不在意:“不堪造就之人却想坐享其成,真是可笑。”
从巳时到申时,盯了半天,江柳眠又饿又累,韩轻沉感知无望,站起身,轻轻说道:“我们走吧。”
江柳眠应声,准备站起来,突然有个人叫住了他们:“我想去。”
韩轻沉转过身,眼前的男子粗布麻衣,粗绳悬发,草鞋在脚,却单特孑立,腰板挺直,仰头,眼神坚定。
韩轻沉从上到下打量了他一番:“你?”
眼前男子依旧正色:“我可以。”
“你有什么要求?”
“要钱。”
韩轻沉眼中闪过一丝讥诮:“要多少?”
男子算了算,犹豫片刻,猛的望向韩轻沉,单薄的嘴唇吐出几个字:“我父母要治病,给我半锭金子,我的命就是你的。”
一听这话,绕是韩轻沉也神色复杂,西南艰险众人皆知,多少钱也不愿去的人大有人在,这世上真有为别人放弃自己的人吗?
江柳眠突生愧疚,人家为了父母宁愿舍命,自己却为了一点点吃食花费数金,当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江柳眠忍不住,直接揪过韩轻沉的钱财,掏出一锭金子放在男子手中:“这你拿着,他是郎中,待会儿去给你父母看病。”
男子显然没想到对方有这么多钱,从小到大他哪见过这么多钱,一时无所适从:“太多了....我用不了。”
江柳眠把钱塞进他怀里:“让你拿着你就拿着,反正他就剩钱了。”
男子连忙道谢:“既然公子小姐决定去西南,九州定竭尽全力。”
江柳眠讶异:“你怎知是个女的?”
男子略显拘谨:“小姐身着男装,飘逸俊美,但一说话就暴露了,九州戳破真是抱歉。”
江柳眠双眼发亮:“九州,这个名字好有气势啊。”
四海九州,万壑千山,可连为父亲买药的钱都没有,怎配得上这个名字,男子面露忧愁:“在下秦九州,家住附近,年幼读过几年私塾,但父亲生病已久,他们生我养我,我若再不为家里分担怎能为人。”
眼见着两人一唱一和,韩轻沉徒生厌烦:“迂腐,别忘了你的身份。”
秦九州低头拱手:“遵命。”
江柳眠说出实情:“我们明日便出发,时间非常紧迫。”
秦九州也没想到这么紧急,可父母的病拖不得,既然对方是个大夫,那正好,只见秦九州单腿跪地,低头恳求道:“求公子为家父诊断。”
此举一出,韩轻沉的脸上第一次露出诧异,自己从小被人抛弃,人情冷暖遭遇万千,什么亲情都是屁话,可秦九州为了给父亲治病竟然朝陌生人下跪,真的很爱父母吗?
江柳眠见不到这种场面,眼圈一下子红了,一把托起秦九州:“你这是干什么,我们都说了会帮你的,赶紧起来!”
父亲病了大半年,这几天病情加重,家中穷的揭不开锅,不得已才来到这耿耿堂,秦九州想着今天无论如何也得把郎中带回去,男儿膝下有黄金,但父亲的命值千金啊。
只是没想到眼前的女子看上去弱不禁风,却瞬间把自己托起,怎么力气这么大,好像根本没费力似的。
一个腰缠万贯,一个花容月貌,这两位究竟是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