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飘起大雪,镇上街道行人稀少,偶尔有一两个赶路的农夫,一个身穿蓝色大氅的人驾马匆匆而来,在街道格外显眼,来人停在一家客栈门前利索翻身下马,店里面立刻跑出来店小二相迎,
“客官,您是打尖还是住店?”
来人带着帽子看不清样子,店小二只听一个女子清脆的声音说道“住店,把马喂好。”说完顺手丢了一个碎银子打赏小二,小二高兴接过,愉快回到,“好嘞,客官,您里面请!”
女子要了一间上房,进屋后解下厚实的大氅,漏出靓丽的面容神情透着疲惫,脸颊红扑扑的不知是被这寒雪冻的还是连日的赶路所累。蓝姝琳自一年前见秋佩遥决绝而且,心中一直惦念,回家之后终日难安,她知道自己迷恋秋佩遥,痴恋他,即使秋佩遥毫不在意,她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心。
没多久她就离开家四处寻找秋佩遥的踪迹。一开始她去血枫教找人,后来多方打探知道,秋佩遥回到血枫教后,百里震在教中发动众人叛变,直指秋佩遥太过莽撞一意孤行害死教主夜天和众多弟子,不配当教主,众人眼见秋佩遥失权,在百里震的威胁蛊惑下将秋佩遥逐出血枫教。自那以后,秋佩遥就似人间蒸发一般不见踪影,一年来,蓝姝琳走遍各地始终难寻,几日前她打听到血枫教的三堂主宫九似在附近出现过,据说当日秋佩遥被逐出血枫教只有宫九一人跟随。
这个消息对蓝姝琳来说很是珍贵,只要是一点有关秋佩遥的踪迹她都会不惜花重金买来,不管是真是假,离家出走为了一个心中根本没有她的人蓝姝琳心中一点不后悔,心中只有对秋佩遥的悔意和心疼。是她毁了秋佩遥对她唯一的一次信任,是她将他陷入当日的境地,想想秋佩遥如今落魄的境况,心中都是对秋佩遥的疼惜,恨不得献出所有。
这里靠北天气很是寒冷,近半月蓝姝琳一直在附近,尽管天气阴冷蓝姝琳却每日都要外出打探秋佩遥的下落,她有预感,她先在距离秋佩遥不远,或许秋佩遥就在附近。
今日又下了雪,店小二见蓝姝琳又要出门,终是不忍劝道:“姑娘又要出门啊,今天雪大,姑娘要是不便差小的跑腿也行啊,好过您一个姑娘受这寒风之苦。”
“谢了,不用。”蓝姝琳不欲多言披上大氅出门。
店小二心中起疑,这女子也是奇怪,来了半月有余,为找人不管什么天气日日必出,大概是找情郎吧,真是位有情有义的女子啊。
蓝姝琳自小在南方长大确实未受过这冰天寒冬,似是受了风寒身上无力头晕,打算去药店买点药。正当她进门是见一个身穿深色披风的男子匆匆出门,毕竟行走江湖不少时日,蓝姝琳一眼便看出这人不是普通人,冬日里穿这般少的衣服,却一点不惧寒冷,内力定然深厚。蓝姝琳悄悄跟随那人身后。害怕那人起疑,蓝姝琳不敢靠太近,只得远远尾随,果然那人越走越偏僻,竟是出了镇子往一处山林中去。
蓝姝琳跟着那人行至林子深处,厚厚的积雪踩上去咯吱咯吱的响,蓝姝琳越发小心跟随,那人突然不见了踪影,蓝姝琳着急快步跑过去,四处寻找再不见那人,心中着急又懊恼。不曾察觉,背后一把剑抵住自己,
“别动,你是什么人?”那人从一出了镇子就发现有人在跟踪自己,剑指来人很是戒备,冷冷问道。
蓝姝琳不敢动,心中却有个念头,忽然有些兴奋,尽量平复声音,
“我是蓝姝琳,我找秋佩遥。”
说完等待身后人的回复。
“你找他做什么?”那人冷冷问道。
蓝姝琳确实很激动,转过身看向来人,急切的问道:“你知道他在哪对不对,我认得你了,你是血枫教的三堂主,你一定知道对不对。”
那人正是宫九,面对眼前神情热情的蓝姝琳,宫九皱眉,这女子他知道,
“他死了。”宫九声音平静说道。
“你说谎!”蓝姝琳不信。
“他确实死了!”宫九依然平静说。
面对宫九冷漠平静的陈述,蓝姝琳热情的心犹如被人从头浇了凉凉的谁,心中钝痛,神情难过,冲着宫九厉声喊叫,
“你说谎,我不信,他不会死!”
“那日你应该知道,他受了重伤,后来被百里震追杀。”宫九继续平静说道,盯着蓝姝琳的痛苦的神情。
蓝姝琳看着宫九的神情,宫九眼神不躲不闪,蓝姝琳希望他是在说话,可是直视宫九的神情,他那么认真甚至还有一丝惋惜。
蓝姝琳无力瘫坐在雪地上,心中更冷,终于流下泪,口中喃喃道:“是我害了你,是我,秋佩遥、佩遥。”
蓝姝琳整个人失魂落魄,对于秋佩遥已经死去无法接受,心疼的难受,大声叫喊道“秋佩遥!秋佩遥!”
叫喊声震的树上了积雪落下来,再没有一丝响动,蓝姝琳痛苦难过,低声说道,
“你不是要报仇吗,我不许你死,我找了你一年,那我算什么、算什么?哈哈”
宫九看着眼前精神恍惚一会哭一会笑的蓝姝琳眼神越发深,竟没想到这女子对秋佩遥产生这般深的感情。当初可是她给了秋佩遥假的消息,害的秋佩遥上了玉华派。
宫九不再理会这个发疯的女人,一个人走了,留蓝姝琳一人继续在冰天雪地里哭笑。蓝姝琳不知道宫九什么时候离开的,从知道秋佩遥已经死了蓝姝琳觉得再没有支撑她的精神,本身就受了风寒,刚刚受了这么大的打击终是昏迷倒在林子里。
宫九走到林子深处,进入一个隐秘的山洞,里面空间很大,越往里走能看到火光,山洞里面一张寒冰床冒出冷冷寒气,一靠近就能明显感受到寒意,床上坐着一人,面色苍白正闭目打坐。
宫九拿出买的药,熟练的开始煎药,过了两个时辰,床上的人睁开眼睛,一双眼珠竟泛着红光,样貌冷漠俊美却透着一股妖邪之气。
宫九见人醒了,端过熬好的药,那人下床面无表情接过药一饮而尽,而后把空碗递还给宫九。宫九又拿出买回的食物递给那人,那人依旧面无表情接过安静吃完。宫九看了一眼旁边默不作声的人,一年了,那个少年真的变了,以前他还有少年的冲动和愿想,如今的人却是真正一个无心无情的人,如今的秋佩遥,应该是夜遥,真正的夜遥,只为报仇而活,不管活的多疼多痛,强迫自己活着,如行尸走肉般。
宫九能体会到夜遥的感受,世上唯一的亲人外公为他而死,世上他唯一珍视心爱的人也为他而死,他却必须还活着,活在愧疚和痛苦中,夜夜难寐,日日痛苦。
秋素溪那日将蓝魄珠藏在丝巾里交给他,对他说“活着”,夜遥深深记着,再难的时候,练功走火入魔命悬一线的时候,想到秋素溪最后的话他不敢死,他怕自己死了没脸见秋素溪,他怎么有脸见秋素溪,就算死也要报了仇才能去秋素溪。
秋佩遥自那之后活着全靠仇恨,那句秋素溪最后的嘱托全然不记得,秋素溪最后说的是“别恨”。
秋素溪最后的心愿应该是希望秋佩遥忘记一切没有负担的平安活下去。
“你有话说?”夜遥冷声开口,虽然是问话语气却肯定。对于宫九,是夜遥唯一能相信的人。从玉华派一路厮杀回到血枫教,竟被百里震夺了一切,他不是那个少教主,还要受着百里震和江湖各路人的追杀。可是,却更坚定了他活下去的决心。
“回来的时候我发现有人跟踪。”宫九平静回道。
“哼,还想着赶尽杀绝。”夜遥邪魅一笑。
“是蓝姝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