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人?”夜遥扫了一眼逍遥散人,环顾四周,声音微凉道:“这世间与我再无好字可言。”
秋素溪看着神情落寞的夜遥心疼,夜遥转头看着身边的人,微微一笑,一扫刚刚冷漠的神情,直视秋素溪的眼柔情道:“唯有一好便是阿姐了,此生只在意阿姐一人,谁敢动你分毫,上入九天下入地狱我夜遥撕碎了他。”
秋素溪被夜遥的话震在当场,喉咙似有一句话却吐不出来,心中一震绞痛。再看夜遥眼中的热切与深情,那眼眸深处似有一把烈火在烧,烫的她眼睛微微刺痛。
逍遥散人自始至终听着夜遥的话,心中愈发不安,如今的夜遥武功深不可测,刚刚两人对招,自己完全不能探出他真正的实力。夜遥就如出笼的野兽,如今再也困不住了他了。
只怕是秋素溪也不能。
“老夫从未想过害你外公性命,当年并非有意刺伤了你外公,却到底是让人有机可乘害了你外公。你来找老夫报仇,老夫接受,只是你莫要让你阿姐伤心。”
“哼,当年的仇我记得清清楚楚,谁也躲不掉。”
秋素溪感受夜遥的仇恨,却不想他这般做一个只有恨的人,
“师傅,素溪知道当年的事不怪您,阿遥刚刚有无礼之处还请您不要怪他。”
“素溪,当年之事已经过去,师傅问心无愧,他一心找我报仇也罢,你无需多言。”
逍遥散人平静道,他心中又岂会不知,就凭夜遥对秋素溪的情,他们之间岂会善了,还有煜尘。
秋素溪最不愿见的就是阿遥与自己在意的人这般敌对,认真看着夜遥道:“阿遥,可愿信阿姐?”
“我当然信阿姐。”
“阿遥是如何知晓我在这里?”
“墨三成。”
“三哥如今可安好?”
“在血枫教中。”
“你可曾见过了,煜尘?”
夜遥听到乌煜尘眼神瞬间冷了下去,
“不曾见过。”
“阿遥可知,阿姐能够活着对亏三哥三年来的医治,为何抓了三哥去?”秋素溪一直不是很理解夜遥为何对她身边的人那么大敌意,他们并未伤害过他。
“只为寻回阿姐,阿姐随我回去,我自会放了他。”夜遥平静道,眼底深处隐隐带着期待,轻声问道:“阿姐可愿意随我回去?”
秋素溪认真看着夜遥,看到他眼中深深的期待和执意,良久轻轻说道:“好,阿姐随你回去,你莫要为难三哥。”
夜遥听到后心中很是愉悦,声音轻微颤抖,
“好、好,只要阿姐回来,其他的人阿遥不在乎。我们立刻就回去!”
“稍等片刻,待我去和师傅说几句话。”
秋素溪走过去对着逍遥散人一拜,轻轻说道:“师傅,阿遥是我弟弟,他的性子我了解,素溪随他回去。待煜尘回来,您跟他说,不要为我担心,溪儿会回来,我已认定今生是他的妻子。”
“溪儿,你放心,待煜尘回来后我便让你去接你,自己多注意身体。”逍遥散人沉声道,心中多少有些无奈和担忧。
“师傅,小十一还劳烦您照顾了。”
“嗯,溪儿啊,有句话,师傅要嘱咐你,万事莫要委屈自己。”
“溪儿记住了,谢谢师傅,您多保重。”
夜遥拉了秋素溪的手头也不回的向外走,唯恐秋素溪不愿,迫切的希望秋素溪回到只有他一人的地方。
秋素溪甚至来不及收拾衣物便随夜遥出谷了。她心思细腻,隐隐发觉夜遥的不快,她感觉自己似与夜遥中间隔了一层纱账,越发看不清楚。
夜遥因为秋素溪临走前那句“我已认定今生是他的妻子”心中难受升起怒恨,虽然一直强忍着,面色还是冷意十足。
不过夜遥终是见到日思夜想的人,秋素溪周身散发的气息犹如清凉的泉水使他心中舒缓,慢慢的冷意消退。
也罢,以后有时间,只要人在他身边就好。
“阿姐,你现在身体可是全好了,不过,不用担心,阿遥自会医好你。”两人坐在马车里,夜遥看着秋素溪难掩愉悦的说道。
“阿遥不要担心,三哥医术高超,阿姐如今已经痊愈了。”秋素溪柔声说道,看着夜遥的眉眼,想起他之前与逍遥散人打斗的样子,心中忧心,他那个样子让人心惊。
“阿遥,这三年是如何过的?”
夜遥看着秋素溪关切的眼神,握着秋素溪的手,柔声道:“当日只以为阿姐和外公都离我而且,我亦痛彻心扉心生死意。可是,我不甘心,此仇不报就是入了地狱也难平,后来我拼死保得一命离开,多谢阿姐给我的蓝魄珠,三年来我忍辱偷生终于练成玄阳心法,如今,我要为你与外公报仇,把所有伤害我们的人碎尸万段!”
夜遥说到最后,眼睛泛红,似有地狱烈火在烧,惊的秋素溪心悸。如今的夜遥和那个陈家村的孩童差太远了。
“阿遥,阿姐知道你三年来一定过得很难,能再与阿遥相见,阿姐感恩上天,阿姐只求你以后平安快乐,阿姐未经你苦没有立场劝你,可是你是我唯一的弟弟,阿姐再不能看你有事。听阿姐一句吧,便做个平凡人无忧度日也好,莫要因为仇恨充斥你的心,一个人的心只有那么大,怎么承载那么多恨,最后痛的还是自己。”
阿遥看着秋素溪眼中深深的关心、担忧有一瞬间的犹豫,可是心口不断翻涌的恨意难消,他清楚的知道,唯有仇人的血能填平他的恨、怒。
缓缓闭上眼再睁开时,夜遥平静道:“阿姐无需多言,这些事阿姐不要管,以后阿遥会保护好你。”
语气中透着一意孤行的决绝。
秋素溪知道夜遥的固执,从小只要是他认定的事,别人无法改变,她岂不会看不出他的恨,又怎会是她三言两语就能说通的呢。
秋素溪没有再说话,车厢里一下子安静,夜遥看着秋素溪温柔的眉眼,心中不忍,他知道阿姐刚刚的话都是为他着想,可是这件事他却不能依她,夜遥轻轻握上秋素溪的手,触至手掌发觉秋素溪的手微凉,不似他记忆里温热,
“阿姐的手怎么这么凉?”说完双手温柔的握紧。
“没事,女子的手脚总是凉的。”秋素溪看着夜遥柔声说道,脑海中却想到乌煜尘,他总是用他温热的手掌温她微凉的手指。
夜遥看着眼前温柔的人,一颗心也热起来,一只手不禁要抚上秋素溪的脸庞,秋素溪回过神来,微微侧头不着痕迹的避了开,夜遥的手在空中停滞了一瞬轻柔的把秋素溪侧面的碎发轻抚耳后。
轻声道:“以后阿遥给阿姐暖手。”
同时另一只紧握着秋素溪的手,不容秋素溪抽离一分。
秋素溪任由夜遥牵着手,心里想着有些话该告诉他了。
秋素溪平静温和道:“阿遥,有件事阿姐要和你说。”
“阿姐要说什么?”夜遥看着秋素溪柔声说道。
“阿姐嫁人了。我与煜尘已是夫妻。三年前我亦已决定嫁给他,他爱我敬我怜我,我亦如此。”
秋素溪说着神情变得愈发温柔,散发着温暖幸福的气息,而一旁的夜遥整个人神情恍惚,虽然早有准备,但从她亲口中听心似被人狠狠攥着抽疼。
秋佩遥一手轻覆夜遥的手,微微能感受他的颤抖,继续柔声道:“阿姐从小愿望便是身边亲人安好,那时身边有你与奶奶相伴,心想有至亲之人相伴一生足矣,后来奶奶离开了我们,我发觉人生很漫长啊,人生很长的路是要自己走的。那时我与你相伴,我日夜担心自己没有足够的能力保护你,我能给予你的太少,我希望在漫长的岁月里你无忧无伤,无惧时间的任何改变,有足够的能力保护自己做自己想做的事,所以我做了一生中最后悔的决定,我让你离开了我。是我、是阿姐让你多经磨难,所以阿姐愿为你付出所有。如今你安然归来,阿姐只求你做个随心快乐的少年郎,永远做阿姐的好弟弟。”
这些话她早就该对他说,当年她偷偷从血枫教出来,没想到再见面中间经历了这么多事,看到如今的夜遥,她心中有喜悦、有难过、有愧疚。
夜遥抬起头看着秋素溪,温柔一笑说道:“阿姐不要觉得愧疚,一切是我的命吧,不管经历什么,阿姐在阿遥心中不曾变过,往后余生,有阿姐便足矣了。”
夜遥紧握秋素溪的手,在心中更加坚定了他一直的信念。
“阿姐有一件事希望你能考虑一下。”秋素溪轻声道。
夜遥莞尔,笑着说道:“阿姐直说就好,只要是你希望的事我都认真听。”
“阿姐与煜尘是夫妻,煜尘也算是你的姐夫了,以前多有误会,今后我希望你能与煜尘好好相处,那蓝魄珠亦是他让我给你的,煜尘绝非贪恋他人宝物之人,亦非贪图名利之人,为人正直光明磊落,即便不是因我嫁与他,你二人也该是相识相交的朋友。”
夜遥面色平静,认真听秋素溪的话未置一词,最后微笑着轻轻点了点头。
心中想的却是,绝无可能!
他抢走了他最爱的人,他恨,他一生都将与他为敌,甚至来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