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自讨苦吃
明明是他借着众臣的请愿而削弱了皇上强求他去边关的意愿,到头来,还要说是自己的避嫌,不强出头罢了。
倒是给他自己找个谦逊的台阶下,给众臣一个立功的机会,给皇上看似多样却不满的选择。
皇上还能说什么,手抚额头,低沉的声音让朝堂上的低气压更让人压抑了几分:“其他大臣可有事奏?”完全跳过了边关事宜这一项。
众臣哪里敢有事,一个个都低下了头。
“退朝!”皇上大手一挥,“墨然,你留下!”
众臣一听,得,看来边关这事儿啊,皇上终究还是找了二皇子。众人一溜烟儿的走了,林墨然随同皇上来到了御花园的长廊,缓步前行。
皇上步伐沉稳,只是相比往常,要多了几分烦躁。
走了将近一刻钟,皇上终于停住脚步,回头看向林墨然:“你可知朕为何意欲你去边关?”
林墨然十分躬谦:“儿臣知道。”
“既然知道,朝堂之上为何鼓动他人?你就那么不愿为朕办事,为国分忧?”
皇上一旦将高度上升,利用道德绑架,便说明他对林墨然的不满也上升到了极致,大有一种无论林墨然怎么辩驳,他都不会听任其狡辩,绝对会遵从内心决定,将林墨然给指派到边关去的。
林墨然不慌不忙,只是将有关云慎的势力和对朝野,皇位的虎视眈眈,以及娶亲不成,现在也于事无补的后果再一一言明,皇上的想法便发生了改变。
皇上在乎皇权和皇位,故此任何觊觎皇位之人,皇上都在暗中拉拢或是一步步削弱其势力,云慎是皇上选择拉拢的一方,结果还被林墨然给打乱计划,既抢亲又随后要了人。
林墨然所言不假,即便苏宛如如今再给云慎,云慎对皇室也有了微词,又如何肯善罢甘休?
思及此,皇上神色少了恼怒,多了警惕。
比起百姓疫情,他更注重皇位巩固,何况疫情之灾,本来林墨然去了也帮不了什么忙,倒不如留京注意云慎的动向,随时蓄势待发。
只是,皇上向来不喜欢别人同自己谈条件,他是主宰者,谁的去留和做事目的,理应由他来决定,可这次,林墨然左右了他的决定,他很不高兴,即便,林墨然是他的儿子。
望着林墨然告退离开的身影,皇上声音冰冷:“朕所有儿子当中,也只有你敢和朕谈条件,你的聪明,远比其他皇子更让朕欣慰啊。”
分明说的“欣慰”,可皇上用在那两个字上意味深长的语气,却让一旁的刘公公身子不由得为之一颤。
随着皇子的成人,功绩的累加,能力的出众,年岁逐渐增大的皇上越发敏感和多疑,不仅提防身边可能夺权的手握重权的大臣,甚至对皇子也存有了警惕之心和排挤之意。
二殿下,您自求多福吧。
刘公公无奈只能如此祈祷,他不过一个公公,还是跟随皇上多年,背叛,于心不忍,反之,只能靠皇子个人。
皇上和二皇子究竟谈了什么,大臣们都未知,可都心照不宣地认定与二皇子去边关赈灾的事情有关,也都“默契”的认定二皇子必然是赈灾的受邀人选,皇上在朝中的态度再明显不过,于是,才一阵风吹过的时间,京城众人便都口口相传二皇子要去边关赈灾的事情。
林墨然回府途中,马车但凡经过之处,无不是百姓跪地叩首,口中高呼:“二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二殿下边关赈灾,旗开得胜!”
“求二殿下一定救济灾民,治理边关,保我大辽!”
此起彼伏的呼喊和请求,让林墨然一时有些不知所然,皱起的眉头在凝重的思索中更甚,撩起车窗地手紧紧窝在窗框上,凝重的眸色中满是疑问。
父皇并未言明将边关事务交给我,可如今这又是哪般?不到半柱香的时间,便已经传遍大街小巷,自己将要赴边关赈灾之事!
何止是诡异,根本就是有预谋!
林墨然无暇顾及去回应百姓的请求和跪拜,气愤填满心胸,哪里还有精力去应对众人这种无异于赶鸭子上架的行为。
父皇,你竟是如此极端和不择手段,连将拥护信任您的百姓都要利用!
林墨然以为,百姓所做一切,都是父皇所为,目的便是逼得自己遵命,自动请愿去边关。
可孰轻孰重,必要与否,他心里明镜儿似的,既然自己与他人去边关用意区别不大,为何不让自己镇守京都,谨防别有用心者趁机作祟,而派他人前往呢?
即便自己言明想要在京都守护皇权,父皇也容不下自己,非要逼迫自己离开吗?
林墨然越想越恼火,对苏斌直言道:“加快脚程,速速回府。”他唯恐自己再听下去,会直接折回宫中,去和父皇辩驳个明白。
可他也明知道,本身和父皇在这件事情上,也从来都没有言明什么,意会即可,若真要挑明意愿,只怕父皇那个执拗劲儿一上来,便会刻意忽略自己所提及的云慎的事情,而将他派往边关。
和皇上谈条件,本就不能够急于一时,给皇上提个醒儿,让他自己去想利弊,比妄想说服他做出决定,那绝对是自讨苦吃。
对于没有主见,辨不清是非的君主来讲,言语之功或许管用,可当今皇上并非如此,他主见鲜明,更知道什么事情对他有利,什么事情对他来讲无用,说得过多,反而引起反感,从而让皇上做出与最初所想相悖的决定。
这样的风险,林墨然不愿冒,他更喜欢对症下药。
消息像是长了翅膀一样,瞬间便传到了二皇子府里,苏宛如所待的院落之中。
信儿还是小燕告诉苏宛如的。
“奴婢听前院的丫鬟议论,皇上派殿下去边关赈灾,好些日子才能够回来,边关疫情严重,搞不好会对殿下不利。”
所谓的不利,自然是指的怕疫情传染给林墨然。
既然是疫情,便不是好治的病症,一旦感染,遭罪是必然的,只怕还有性命之忧。
苏宛如神色有些黯然,这才回来没几天,又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