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凶多吉少
而且如果段氏那边被渗透,从而影响到南境的安全,蒙家军这边也不会手软。
“明天一早,我去大理一趟。”秦云昭轻声说,“在下与段氏的老族长,曾有过一面之缘。”
“那就有劳秦先生了。”
蒙竞到了门口,又回头:“算了,还是我亲自去一趟,我是蒙家军的主将,那段老头再厉害,也没有一官半职,他还不敢不给我面子。”
民不与官斗嘛。
秦云昭知他是不想自己这么快就暴露身份,便点点头承了他这份情,江寒川和蒙竞都是一军主帅,有自己的判断力,可能也因为年纪没有那么大,想法没有那么迂腐,并没有那种‘皇帝的话就是绝对正确’的思想。
但东北那边那位,秦云昭就吃不准了,这也是他没有去跟那位接触的原因,当然,他要给玄甲军正名,也跟东北那位没什么关系,毕竟战场在南境,中间隔了一整个大宁,井水没有必要去犯河水,河水更没必要去把井水搅浑。
第二天一早蒙竞就带了几个心腹去了大理,而在同一时间,江寒川也进了皇宫。
大年初八出发,二月抵达江陵,再到今天回到京城,中间足足隔了五个月,如今祖父的灵还停在家中等待发葬,皇帝却没让他进家门,愣是将他召进了宫。
在天真无邪的人眼里,皇帝叫他进宫是为了安抚,而皇帝的司马昭之心,有点脑子的人都清楚明白。
一一江寒川此去,凶多吉少。
京郊。
农桑官姓马,知识层面还算丰富,不过说起实战经验,还是比不上徐京涯,马大人也是个极为谦逊的人,特别是对有真材实料的人才,他都是很敬重的。
而徐京涯以一己之力解决了整个豫州府的产粮问题,还催生了别的产业,让豫州百姓不仅能吃饱,还能有余钱,马大人二十五岁入朝为官,如今二十年过去了,大宁的粮食产量都没能提上来,所以徐京涯对他来说,有着致命的吸引力,自从知道徐京涯调任到农桑司,他就天天兴奋了。
马大人什么都好,就是有点嘴碎,这不,一大早就跟徐京涯说起江家老太爷病逝的事,絮絮叨叨讲了一堆,讲到江寒川身上时,叹了口长气:“可惜,真是可惜啊,江将军的漠北军,那可是真正的精锐之师,王者之师啊!”
又说起秦国公与陈学士的陈年往事:“江将军一走,漠北军就落到了两个文人手里,唉,我们文人啊,磨磨嘴上功夫还行,上场打仗那是一个也不敢的,漠北那边最好不要出事,不然漠北整个都要失守啊。”
八卦很大声音很小,马大人胆子更小,又凑近徐京涯一些:“哎你说,这江将军能不能活着出来哟?”
徐京涯望着不远处,那里站着一个年轻的女子,他眼神没落在那女子身上,马大人顺着他视线看过去,便以为那位女子便是与他传得风风雨雨的那个农家少女,当下又叹气:“徐大人,你真是……猪油蒙了心啊!”
“行了,在这哕嗦什么,秋稻已经种下了,我得教他们怎么护理了。”徐京涯大步往前,像是无意地嘟囔,“可惜明义不在,他若是在,就可以开个讲座,也不用事事都要我亲历亲为!”
徐京涯是‘说者无心’,马大人那可就听者有意了,激动得不行:“徐大人,明义是谁?他的种植知识难不成还能比得过徐大人你?”
“当然,论种粮技术,他是我师父。”
马大人大惊:“如此人才,徐大人竟然不请来京城?我农桑司苦人才已久矣!”
“实不相瞒,我师父今年十二岁。”
“有志不在年高,像我,活了四十几岁,还不是屁都不懂!”马大人不以为意,“徐大人的种植技术已经让我望尘莫及,你家师父只怕是更逆天。徐大人快快快,把你家师父请来,在下也要拜师!”
徐京涯笑了,将秦明义眼下的情况一讲,马大人就一脸可惜,但又很振奋,反正有徐京涯在这,京城周边的粮食产量今年肯定没问题的,等那位秦师父中举进京,他再正式行拜师礼,急不得,急不得呀。
马大人哼着小曲进村去了,徐京涯站在原地,悠悠叹了口气。
宫里,皇帝也叹了口气,眼神慈悲。
“江爱卿,你让孤好生失望,五个月时间,你竟是连叛贼的人影都没抓着,孤实在不敢相信,要是漠北军继续交到你手上,我大宁的西北,会是何等的危险!”
江寒川跪下:“臣惭愧,请皇上降罪。”
皇帝盯着江寒川看了很久,又叹气:“你祖父刚死,孤要是真降了你的罪,天下人要如何说孤?罢了,你走吧,就当孤看走了眼,就当孤,所托非人。”
江寒川这时要是真走了,恐怕没等他回到江家,江家就会被一把火烧了,他的所有亲人,都会由于‘事发突然“沉浸悲伤’而全员被烧死。因此江寒川并没有起身,而是伏在地上,肚子都贴到地上了:“臣有罪,请皇上降罪!”
他磕起了头,脑袋磕到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高公公低垂着头,余光注意到皇帝那一脸苦恼的样子,他头垂得更低了,存在感也更弱了,就是江寒川,因为太过专注于磕头,都没注意到他。
眼看着江寒川额头都磕出了血,人也摇摇欲坠的样子,皇帝叹了口气:
“既然江爱卿你非要讨罚,那孤就成全你吧。”
明黄色的靴子走到江寒川面前,命令他抬起头来。
皇帝向来居高临下,这会竟然半屈下身子,江寒川心下一紧,额头上就一凉。
一把寒凉的匕首贴在江寒川的额头上,皇帝叹气:“江爱卿,你毕竟于我大宁有功,在漠北几年,也立下了赫赫战功,我要是把你杀了,孤就真成昏君了。所以孤就小惩大诫,让你长点教训吧!”
刀尖在脸上缓慢移动,每移一下,就带起一缕血花,终于皇帝扔下了刀,说:“从今天起,大宁再无江将军,也再无江寒川这个人。来人,将他送去忠勇将军府,告诉那村妇,就说,这人是孤赏给她的家奴,可随意打骂,随意宰杀……”
皇帝还说了些什么,江寒川已经听不到了,他倒在地上,人事不省,等他恢复意识,人已经在忠勇将军府了,守着他的,是一个很面生的老头。
“以后就叫你阿川吧。”